因為和室友的關系緩和了不少,陳憑這兩天心情也不錯。
老馬的二次手術很成功,養半個月後再做一次手術,差不多就可以出院了。
他倒是挺能接受這個現實的,去看他的時候都是笑嘻嘻的。
隻是他的家人們都對48萬的賠償款很不高興,上工地上鬧了兩次。
第一次來工地鬧的時候,老馬的妻子躺在水泥地上撒潑,陳憑被兩個女兒一左一右拽着,衣服都被撕成條狀物,他兒子還指着鼻子罵。
他抽空打電話給老馬讓他勸勸家人,老馬态度很好,把那幾人勸了回去。
但沒過幾天又約着來鬧,這一次陳憑心裡有數,知道給老馬打電話不管用,自己勸來勸去,被勸的又毀了一件衣服。
好聲好氣的請了吃了頓飯,才把這幾尊大佛送走。
晚上去上班,夜店的同事看他穿着的從工友那裡借來的緊身小背心,打趣說:大憑哥要風度不要溫度,要下海了。
一開始因為他管事,大家都叫他憑哥。
後來一個剛滿十八歲來上班的小孩舌頭大,智力有點問題,喜歡跟在他身後一口一口哥的叫,聽上去像是‘大憑哥’,大家也都這麼叫着玩了。
“大憑哥,唔拿了外套給泥”,聞曆被幾個年長的銷售開huang腔弄的面紅而出,半天都沒有消下去。
“别跟小孩說這些”,陳憑笑罵了他們幾句,揉了揉小孩的腦袋,“謝啦。”
聞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不用。”
他長的很可愛,個子也不高,一頭小卷毛燙成淺褐色,跟個小娃娃似的,像是十五歲的初中生。
來面試的時候是他對着身份證看了好幾句,本來不太想要這麼弱不經風的,可他說自己家裡沒有人,隻有一個妹妹,妹妹學習特别好,他要賺錢給她上好大學。
陳憑心一軟,同意了他。
小羊羔進了狼窩兵荒馬亂了好幾天,好在有陳憑的照應,現在适應了很多。
等陳憑穿上他的小外套,聞曆笑的傻兮兮的,臉上的兩個小酒窩若隐若現,“大憑哥,穿什麼度,度好看。”
“說什麼傻話呢,沒看見我小臂都在外面啊”,陳憑想把拉鍊拉起來,沒拉上,隻能這樣敞着穿,“行了,準備準備要上班了。記住了,搞不定的事情用對講機叫我。”
聞曆點了點頭,小跑着去做準備工作。
夜裡回到家,柯諒行還在處理公務,沒有睡。
聽到玄關處傳來的聲音,他拿下鼻梁上的金絲眼鏡,僵硬的背脊微微偏了過去,看着陳憑說:“今天比昨天回來的早。”
“你怎麼還不睡?”
陳憑不記得昨天是什麼時候回來的了,凍的直打哆嗦,鼻涕吸溜吸溜的,穿上自己的外套才算是緩過來。
“工作忙,順便等你”,柯諒行注意到他脫下扔在沙發上的不合身外套上有幼稚的卡通圖案,“這衣服誰的?”
“夜店打工一小孩的,我的衣服被老馬家的那兩位大力女給扯爛了。”
柯諒行走到他身邊,自然的拉起他剛洗過的濕答答涼飕飕的手,輕輕地捏了捏,拉着他往沙發走。
“天氣太冷了,你自己要注意别感冒了。過來,我給你沖感冒藥。”
陳憑挑了挑眉,“你知道開水扭哪邊嗎?”
就他所看到了,除了吃飯,柯諒行不會碰任何廚房裡的東西,就連喝水,也是喝冰箱裡瓶壁上複雜英文的進口水。
柯諒行并沒有覺得被小看了,“在國外什麼都要自己弄,基本的生活常識我還是有的。”
陳憑好奇道:“那你學會做飯了嗎?”
“國外餐館也很多,我不喜歡身上有油煙味”,柯諒行準确的在觸摸屏上調制熱水按鈕,接好熱水走了過來,從櫃子裡拿出感冒藥沖好,遞給陳憑。
“喝吧,我的愛心沖劑。”
面無表情的說出這樣油膩膩的話,不正常的同時還摻雜着一絲詭異,陳憑接過水杯,“你正常點,我要起雞皮疙瘩了。”
在拒絕了三天柯諒行的同睡邀請,在第四天,他将早早就抱着枕頭睡在他床上,不願意離開的柯諒行從被子裡拽了出來,
并且殺雞儆猴,對着他的枕頭就是一腳,可憐的枕頭,差點被一腳踢破了,搖搖欲墜的掉在門框外。
柯諒行被唬住了,坐在床上一聲不吭,不走也不說話,就這樣跟他硬抗,量他不敢這樣對他。
陳憑一個頭兩個頭,沒辦法,好聲好氣的給他講明白,機會不等于談戀愛,更不等于和他睡覺。
“為什麼不能,你為什麼這麼抗拒我”,柯諒行的怨氣都快凝聚成實行從頭頂散發出來,“之前還說不管我做什麼都可以,現在就對我愛答不理。”
被他這麼一控訴,陳憑也覺得自己挺擰巴的,但這種情緒隻持續到柯諒行要求今晚一定要在這裡睡。
他幡然醒悟,自己差點就被這隻黑心兔子給帶跑了。
“我是說過。你幫了我哥,不管你要對我做什麼都可以。如果你想用這套說辭上床,可以,我不會說一個不字。”
柯諒行目不斜視的看了他片刻,陳憑也同樣看着他,不卑不亢。
最後,是柯諒行先移開了視線,有些憤憤不平地說:“我要是那樣做,你就不會給我機會了吧。”
陳憑說:“那樣我們之間就隻剩交易關系。”
“我不要那樣。”柯諒行嘀咕了一句,看了眼地上躺屍的枕頭,将陳憑的枕頭拿走,“賠我個枕頭。”
陳憑眼神閃躲了一些,他不想讓柯諒行知道自己看着他的背影差點發呆了。
“本來就是你的。”
柯諒行不滿地‘哼’了一聲,夾着枕頭就走了。
“陳憑,晚安。”
陳憑張了張嘴,還是沒有說出這簡單的兩個字。
喝了感冒藥,全身都暖和了起來,陳憑放松的靠在沙發上,
被凍了這幅鬼樣子,他忍不住吐槽:“這兩件衣服跟了我三年了,平時不管怎麼搓連褶皺都沒有,沒想到最後會被扯成那樣。你沒見過,特别慘,惹誰都不要惹女人。”
“你放心,我不會給你惹女人的機會。”
柯諒行又給他接了杯熱水,坐到他身邊,兩人的肩膀貼在一起,很近,一個輕微的動作都能感知到。
陳憑對這種霸道發言過敏,“我雞皮疙瘩真的要起來了。”
柯諒行抓起他的手臂,“起吧,我看看在哪裡。”
陳憑捶了他一下,“别鬧了,說正事。我昨天去看了老馬,給他塞了六千塊錢,算是我自己出的。”
說完,有些忐忑地瞄了柯諒行一眼,在他說話前,搶答道:“晚說也是說,别雞蛋裡挑骨頭。”
正準備‘挑’的柯諒行換了套說辭,“說了總比沒說強,至少我知道了,算你進步了。這也就說通了他的家人為什麼又來鬧。”
“嗯,老馬覺得公司能拿出更多賠償款來,當着我一套背着我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