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喜歡柯諒行,但他從答應他那一刻就随時在想着,隻要柯諒行不喜歡他,他絕對不會甩不掉,絕對會立刻分道揚镳。
談戀愛而已,以前是他太認真了。
“我嫌棄,讓開點,我要去洗漱。”
陳憑走到洗手間把想要跟進來的某人關在外面,不放心,鎖上了門才沖澡。和上次一樣,全身沒有一塊好肉,紫紫紅紅的,一看就知道幹了什麼。
還好現在是冬天,他可以名正言順的穿高領毛衣。
等他洗漱出來,柯諒行又湊了過來。
“陳憑現在香噴噴的,我可以親了嗎?”
陳憑把他的腦袋推開,眼睛跟雷達似的看了眼淩亂的床單,又看了一地的垃圾。
“你不準備收一下?”
他都付出那麼多了,柯諒行竟然還好意思把這些爛攤子給他收?!
柯諒行理直氣壯,“不用弄,阿姨會來收。”
陳憑頓時被他的話給噎住了,他還是要臉的,讓和他媽年紀差不多的保潔阿姨來收用過的安全套會羞憤而死的。
沒辦法,他隻能委屈自己的老腰,任勞任怨的将引人遐想的東西扔到洗手間的垃圾桶裡,用洗手液洗了三遍手。
“黑心兔子。”
柯諒行眨巴眨巴眼睛,“黑心兔?”
糟糕,一不下心把心裡話說出來了,陳憑正想着要怎麼圓這句話,柯諒行卻直接跑到衣帽間,拿着一個箱子回來。
“差點忘了這個。”
陳憑拎着濕漉漉的手,“禮物?”
“我的寶貝。”
陳憑身體一僵,下一秒意識到,寶貝不是說他,是說箱子裡的東西。
柯諒行把箱子打開,手伸了進去,然後拿出一個玩偶。
穿背帶褲的髒兔子。
時隔這麼多年再次見到它,陳憑有種恍然隔世的錯覺,他想要觸碰兔子耳朵上自己曾經選的粉色蝴蝶結,指尖在快要碰到時,又收了回來。
“這個兔子竟然還在。”
“是啊,當時柯新月背叛我的時候,我本來想把它扔了,可是沒舍得,因為它是你幫我修好的。從那一刻我就意識到,你是比母親,對我更重要的人,隻是已經太遲了,我把你弄丢了。”
陳憑喉頭哽咽了一下,他用盡全力将心底翻湧而起的酸澀壓了下去,也忍住不去安慰這個好像頓時變成初見時可憐巴巴的小孩。
柯諒行說到這裡,苦笑了一聲。
“我有時候也不知道我在想什麼,蔣靜母子被我趕到了國外,父親的一切都會屬于我,鄭雄和他表弟被我送進了監獄。我複仇了,所有傷害外婆的人都得到了報應。可我卻一點實感都沒有,好像我一直都是那個,隻有一個兔子的柯諒行。”
剛出國的時候,他無數次想要回來找陳憑,飯菜難吃的時候,熬夜做課題的時候,一個人躺在床上睡不着的時候,想家的時候。
他想過,要不要買機票偷偷回來看他一眼,他傷的那麼重,至少要知道他過的好不好。
可他太懦弱了,他不敢,他怕陳憑不要他了。
就算是惡言相向,痛恨他的那些惡毒語言他都能承受,但如果陳憑有了新的生活,身邊有了新的人,把他完全抛在腦後,那他會受不了的。
沒有勇氣的人隻能找私家偵探。
離開的第二年,私家偵探傳來了一張陳憑跟女友在校門口接吻的照片。那天晚上,他一直看不清陳憑的臉,也是那天網上,他和一直拒絕的美國女孩上了床。
他頹廢極了,白天黑都分不清,隻要一清醒就開始灌酒發洩,荒淫無道的度過了一個星期,他又收到了私家偵探的電話。
“柯先生,您委托我調查的陳憑似乎出......”
對面還沒有說完,他打斷了他。
“無所謂了,不要再管他了,不要他了。”
之後,他打起精神,有了能力,對付了想要對付的人,也不再總是想着陳憑。
可是命運總是在跟他開玩笑,等他收拾好心情已經快要忘記陳憑的時候,他又憑空出現在了眼前。
回憶從來沒有考試,隻是一刹那,就從腦海裡翻滾叫嚣。
那一晚,他是故意把陳憑拐到酒店,故意QJ他想要以此來發洩自己苦悶那麼多年的心情,可當褪去他的衣物,看到那條刺眼醒目的傷疤,他抱着陳憑,像是抱着失而複得的珍寶,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原來他這幾年過的并不好,那他是不是可以再次走進他的生活了?
“我知道你一直愛生我的氣,這樣也很好,這樣說明你從來沒有忘記過我。我受到最大的懲罰就是你離開了我,陳憑,我比我自己想的,都要更早的喜歡上你。”
“什麼時候?”陳憑問:“什麼時候喜歡我?”
“在你說,我的名字不是贖罪,而是帶着期望降生的公交站台前。從那時候開始,我就已經喜歡你了,隻是那時我太蠢,騙了自己。”
半晌,陳憑才開口。
“騙子,你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會相信。”
柯諒行的心髒猛地一顫,痛的他想要佝偻起身體。
他們之間一直都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他說過的做過的哪些是真哪些是假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
他擡起頭,想要解釋想要辯解,想要說以後都不會騙他,可是看到眼前的一幕卻連話的都說不出來,瞳孔猛地一縮,眼裡染上一絲不可置信。
很快,他的眼睛裡陳憑的倒影也變的有些模糊。
“不相信就不相信嘛,你怎麼哭了?”
陳憑這時才意識到眼眶滾燙的同時,臉頰又有涼意。他俯下身幫柯諒行擦掉眼角的淚水,“沒哭,我洗面奶沒弄幹淨。”
“我就當你說的是真的”,柯諒行把臉貼在他的掌心,“你願意收下這隻兔子嗎?”
“我要是不收呢?”
“我會把它放在箱子裡,等到你收的那一天。”
柯諒行是個為達目的不惜手段的人,他想要他收下兔子有無數種方式,就像他有無數種方式抓住他的心。
“雖然不相信,但你那麼要面子,要不是真心也不會忏悔到哭,我就勉強相信幾句吧”,陳憑從他手裡拿過兔子,“我收下了,他就是人質,等我們分開的那一天,我就撕票。”
曾幾何時,他也曾說過這樣的話,可當時的情況和現在的心境完全不同,他們也不再是當時的模樣,更年長,更成熟,也更懂得權衡利弊。
柯諒行笑了,笑的很好看。
“我們一定不會分開,你收了我的寶貝,你就是我最珍惜的東西了。”
陳憑用力彈了下他的腦門,柯諒行皮膚敏感,瞬間就紅了起來,不滿地撅起了嘴,準備好好的敲詐他一番。
“你也是我的。”
柯諒行愣了一下,用力的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