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這樣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天,陳憑先打破了僵局,“你要不先放開一下,我把燈關了。”
“不要關燈,就開着吧”,柯諒行說。
陳憑想起在家裡從來不會關閉的夜燈,“你那晚做噩夢是因為停電了嗎?”
那晚柯諒行做了噩夢出了一聲的汗,他從店裡下班回來的時候吓得不清,連忙把人給搖醒。當時柯諒行沒說什麼,隻是說做夢了。
“嗯,我怕黑”,柯諒行看了眼手機,“還有十多分鐘就零點了,我們說說話吧。”
“好”,他明顯不想繼續說關于怕黑的事情,陳憑先說道:“沒想到你帶了一後備箱東西來,今晚的海鮮浪費了好多,太破費了。”
“第一次嘛,總要正式點。”
“第一次?”
“是啊,第一次見男朋友的家長。我本來想穿西裝的,怕你說我才沒有的,你發現我打理了頭發嗎?”
“當然了,比起西裝我更喜歡你穿成這樣,很帥氣陽光,跟個大學生似的”,陳憑不吝啬自己的誇獎,柯諒行穿了羽絨服,裡面是一件羊絨衛衣,站在那裡高高瘦瘦的,超級養眼,“對了,你有多高來着?”
柯諒行被誇的很高興,雙腿把陳憑的腿夾在中間,“穿鞋子195,脫鞋192。”
“你是不是去國外做手術了長這麼高”,難怪剛才柯諒行從衛生間跑過來,穿着他的保暖内褲隻到小腿的一半,都快成年了還又往上面拔了十多厘米。
“沒有,營養跟上了就長了嘛,李期...”,柯諒行沒有說下去,看了眼陳憑。
陳憑的表情沒有變化,“李期青怎麼了?”
“他也長的很高,遺傳了他母親。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
陳憑:“都說到這份上了你要是不告訴我,我也會想。”
“當年的那份親子鑒定,是我做了假。之後蔣靜帶着李期青去跟李聞做親子鑒定,李期青确實是他的兒子,”
“你還好意思說,當年做那種缺德事。”
“我還沒有說完呢,為了保險起見,我也拿了他們的頭發去另外一家醫院做了鑒定,鑒定結果是,他們不是父子。”
陳憑覺得自己聽不懂了,把手縮回來,“等等,你是說,你當時做的假證其實是真的?”
柯諒行把手拿回去,“是,不過現在糾結這些也沒什麼用了,就當一個八卦來聽吧。你呢,感覺你和阿姨的關系不那麼親密。”
陳憑聽他提起這個,下意識地否認道:“還行吧,家人不都這樣嗎。”
“不一樣,阿姨偏心的很嚴重,就算陳岸哥身體不好,可今天你們回來,她一句話都沒有跟你說不是嗎。”
陳憑擡手摸了摸他的發絲,一縷一縷的順着玩,“你一獨生子哪裡知道家裡幾個孩子有多辛苦,而且,是我做了錯事所以媽媽才不知道該怎麼和我相處,我也一樣。”
“是因為你爸爸去世的事情嗎?”
陳憑的手一頓,從他腦袋上把手收回來,放到他的手心。
“誰跟你說的?”
“阿姨提起來,說你爸爸最喜歡吃雞,然後陳岸哥打斷了她。你去殺雞,我一是想幫忙二是想問問你這件事,可是被那隻雞吓到了就忘記問。”
陳憑輕輕笑了一聲,“不是什麼不能說的事,我爸是因為我出車禍的。”
“縣城裡一點小事就會鬧的人盡皆知,那天我上學,班上的同學說我哥快死了,我氣不過跟他們理論,他們還編一首來唱,不記得是唱什麼了,就記得什麼.....十多歲沒了命。”
“我太生氣了拿起凳子砸他們,人沒砸到但打破的窗戶。老師給我爸打電話,我爸當時正在工地,手裡沒有錢,騎着摩托車去找親戚借了兩千塊錢,老師催的緊,他路上違反交規出了事。我媽覺得,都是因為我調皮才會釀成慘劇。”
柯諒行将他抱在懷裡,不是和平時那樣要鑽進他孩子抱着他腰不撒手的姿勢,而是把陳憑當成小孩,抱在懷裡,有一下沒一下的摸着他刺刺的短發。
“陳憑那個時候也是個孩子,辛苦了。”
陳憑把臉埋在柯諒行的懷裡,悶悶地說:“其實我也覺得是我的錯,是我毀了這個家,我如果能忍忍也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柯諒行擡起他的下巴,重重的的吻了下來。牙膏的味道頓時充斥着陳憑的口腔,打斷了他自責的心情。
他身上有一股好聞的氣息,形容不出來,像是雪花的味道又像是某種木頭的清香,讓人很放松,至少被這股氣味包裹着,陳憑什麼都不用去想。
“陳憑。”
“新年快樂。”
“今年會是很開心的一年,相信我。”
陳憑主動的鑽進他的懷裡,蜷縮起身體,緩慢而又堅定地說:“新年快樂,柯諒行,我愛你。”
“我也愛你,晚安。”
“晚安。”
春節的第二天,陳憑們便啟程往家裡趕。
路上,柯諒行邀請他住到他家。“陳岸哥,我家離醫院近也寬敞,雖然是電梯房但是清靜,我白天上班,陳憑白天休息,你住進來也能多陪陪你。”
陳憑倒是沒想到這一出,但聽他的意思也是件好事,“哥,你住過來吧,柯諒行家大的很,雙層複式和個别墅差不多,好幾個客卧呢。”
陳岸已經從弟弟那裡了解到,工作是柯諒行找的,住的地方也是柯諒行提供的。
朋友之間能做到這種地步的少之又少,更何況是中間分開過那麼長時間,身份地位差距懸殊的朋友。
“這也太麻煩你了,我住醫院挺好,現在我身體也好多了,要是想去你們那邊打個出租就到了。”
付出的同時總要得到些什麼,柯諒行為什麼要做到這種地步,明明他和弟弟能給的也不過是幾句關心而已。這樣的好意實在是太大也太沉重。
陳憑扭着脖子看後座的陳岸,“你不用覺得麻煩,把那兒當自己家就行,你沒聽柯諒行說嗎,你是他哥,你住他家是應該的。”
“哥,你就來吧就當是給我家多點人氣”,柯諒行從中控台拿了水杯遞給陳憑,“喝口水,嘴角起皮了。”
陳憑喝了一口,舔了舔嘴巴,想要用手撕翹起來的皮。
柯諒行:“别撕,等會撕出血來,卧室的床頭櫃裡有唇膏,你回去拿了擦。”
“好。”
陳岸看了看弟弟,又看了看後視鏡裡溫柔看着弟弟的柯諒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