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既青摸了摸異常滾燙的臉頰,剛才她支支吾吾,幾乎是落荒而逃。
師尊這麼問是什麼意思,莫非她已經察覺到了自己的心思麼?洛既青咬着唇,心中不由忐忑。
若是她如實回答,她們是不是連師徒都做不成了?師尊,會不會厭棄她?
洛既青重重歎了口氣,千回百轉的情思一圈一圈地繞緊了她的心,心間酸澀難忍。
有蘇熾看到她,對着她道:“承諾你的事我會履行,不過,有些世族豢養了妖奴,我要他們放了囚禁的妖族。”
洛既青沉思片刻,“我們先去許家,若讓許家放了妖奴,其他的世家定不敢繼續豢養妖奴。”
有蘇熾颔首,“如此,我便随你們一同去。”
許家。
“家主,時仙尊和那半魔來了。”一名許家弟子急匆匆道。
許輕沅正與其他幾個門派的人商讨,聞言,她勾出一抹冰冷的笑,“終于舍得從崖底出來了。”
許拾夜看到有蘇熾,眸子一縮,“家主,是洛既青那日救走的妖。”
許輕沅還未說話,一旁浮若門的程門主卻顫抖地指着她,“你,你……”
“現在害怕了?遲了。”有蘇熾眼中殺機盡現,右手輕擡,往虛空中輕輕一捏,許輕沅她們還來不及阻止,程門主便七竅流血死了。
程門主修為不低,在這妖族手中竟毫無抵抗之力,許輕沅看向有蘇熾的眼神多了幾分忌憚,這殺伐果決的一幕讓其他門派的長老們也愣住了。
許輕沅立馬道:“大家看見了,妖族殘暴嗜殺,如此行徑,人族若不反抗,隻怕要永受欺壓。”
有蘇熾望向她,冷哼一聲,“許家主巧舌如簧,未弄清緣由便胡言亂語,六大世族難不成都是這般颠倒黑白?”
“我颠倒黑白?剛剛你不由分說,殺死程門主,在場的人都親眼所見。”許輕沅揚聲道。
“我是有蘇熾,妖族現任的妖主,正統的妖族王室血脈,剛剛那什麼程門主,他在我重傷之際把我送到拍賣會,還謊稱我是普通的狐族,血統不純,你許家争着拍賣,侮辱妖族王室,挑起人族和妖族的争端,許家主功不可沒啊。”有蘇熾聲音不大,但在場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聽到這番話,其他門派的人竊竊私語,不再像剛才那樣一味向着許家。
許輕沅的臉色變了變,她着實沒想到這個妖族女子竟然是妖族的王室血脈,如今還成了妖主。
時照雪:“妖主已經立下天地誓,承諾以綏水為界,此後妖族不再踏入人族境地,不再進犯人族,也請諸位放了囚禁的妖族,不要再主動挑起争端。”
其他門派的人都是認識時照雪的,雖然最近有些流言,但她說的話其他人依舊是信服的。
許輕沅的神色變了又變,如若她現在執意不放走地牢中的妖,先不說這妖主會不會當場動手,隻怕到時候許家要被扣上居心叵測,故意挑起争端的名頭。
她臉色微沉,隻得讓人把地牢中的妖都放了,在場的有幾個世家也傳音回去,讓人放了囚禁的妖族。
豢養妖奴的世家并不多,很快,被囚禁的妖都被放走了,有蘇熾帶着他們回到妖族境地。
綏水邊,有蘇熾的目光在洛既青和時照雪兩人身上打轉,她笑容微妙,對着洛既青道:“記着我同你說的,要用心去看,洛姑娘,有緣再見。”
洛既青怔然片刻,回以淡淡的微笑。
妖族這邊應當不會再與人族發生争端了,棘手的是魔族,因着魔主的态度,整個魔族都對人族極為仇視,基本上不可能和談。
“帶上破晦劍。”時照雪把破晦劍遞向她。
洛既青動了動唇,“師尊,我……”
時照雪像是看透了她心中所想,“魔氣會放大心中的惡念,破晦劍對你抑制魔氣有益。無需顧念别的,破晦劍本就是為你量身打造的。”
洛既青明白時照雪的意思,她早就知曉自己是半魔,所以才特意鑄了破晦劍,若是過于壓制魔氣很有可能反噬,所以破晦劍上不僅有清正浩然之氣,也有一絲邪氣,兩者達到了一種微妙的平衡,正适合自己如今的情況。
而破晦劍與折凜劍不同,因着那一絲邪氣,它本就不是純粹地用來斬妖除魔的劍,所以她無需顧及堕魔後是否還有資格使用這把劍。
師尊把每一點都考慮到了,洛既青心頭說不清是感動還是别的,她接過破晦劍,低垂着眼眸。
“我……必須回流雲宗一趟。”時照雪緩緩道。
洛既青聽到後并不意外,在衆修士眼中,時照雪是人族主心骨之一的存在,她不能抛卻應有的職責,理應回到流雲宗與其他修士一同抵抗魔族。
理智告訴她這很好理解,可心裡卻湧上一股難言的苦澀,她不希望也不奢望時照雪會為了她抛卻一切,但她亦不想離時照雪愈來愈遠。
時照雪這次回去,很有可能,她們再見面便是刀劍相向了。
洛既青低着頭,聲音發澀,“嗯。”
簡簡單單的一個“嗯”字,時照雪卻覺得心裡莫名的難受。
她柔着聲音,“事情處理完了我便來找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