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合玉一愣。
她沒想到楊慧然反應會這麼大,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兩相對視間,楊慧然深吸了口氣:“不好意思,我隻是有種不好的預感,沒控制好情緒,大家想活的就都别站在這了,都主動去找找,我真的不知道更多了。”
這種不詳的預感是從第一個人被燒死的時候突然升起來的。楊慧然的第六感一向很準,這次的感覺尤盛,腦子“燒”得煩躁,讓她根本沒辦法靜下心來,耐心也跟着不翼而飛,随便憑感覺選個了方向。
結果她剛擡腳,就聽“嘩”的一聲,楊慧然被火焰籠罩。
“啊啊啊!”
從人變成一塊骨頭需要多久?
答案是一分鐘不到,快到如同轉瞬。
“……”
唯一的老玩家死了,他們沒有方向了……
惶恐的情緒達到頂峰,幾聲足以震破薄膜的尖叫沖出咽喉,刺激着人們四散逃開。
怎麼會這樣?
周康威死死拽着周樂安的手,根本不知道應該去哪裡。他看着分散逃亡的人群,火焰像幽靈一樣燒死一個人後,每個十幾秒就出現在另一個人身上燒得更歡,毫無規律,充滿壓迫。
“啊啊啊啊——”
“救命!救命啊救命!”
“别過來别過來别纏着我!去纏别人啊!啊啊啊啊啊——一起死、一起死!”
各種嚎叫充斥在耳邊,那些不久前還彰示着溫情的火光也在周康威的眼裡變了形,全都張牙舞爪起來,一下一下,越跳越歡,仿佛下一秒就能竄出将父子兩吞沒……雙腿開始不聽使喚地抖了起來。
“爸别看了,過來!”周樂安将老父親拽離了“地獄之火”的腦補。
“你們過來幹嘛?”任合玉不太高興。
周樂安沒理她,隻看着沈從:“你有看出什麼嗎?看在我爸這一路一直挺照顧你弟弟的份上,可以跟我們分享一下你的看法嗎?”
沈從身邊已經站了很多人,就連一直遊離在人群外的王審言都默默移到了他身後,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隻是一個猜測。”沈從指了下沉醉祭親的npc。
沈遂十分積極,“狗腿”地開始給哥哥做補充:“結合他們做的事和我們聽到的故事,以及我們之前經曆的幾個場景,可以簡單做個假設。
假如我們經曆的前幾個場景都是這個世界嘴裡沉沒在海底的人類文明,那他們現在在祭的人也就是我們,活人怎麼能受香火呢,燒到誰了誰就隻能死了。”
“那我們怎麼辦,是不是不讓他們繼續燒錢就……不對,我們也不知道是誰燒到了我們,燒紙的順序是什麼也”正說着,周樂安突然感覺臉龐一熱,被灼燒到的手下意識一松,“爸?爸!”
“樂安……咳咳啊……咳咳,安啊……”
面前的人已經被火焰完全遮擋住,嘶啞的聲音不斷喊着他的名字,周樂安卻再也生不出一絲不耐,他腿一軟,竟然跌到了地上。
“砰!”
一副骨架倒在他旁邊。
周樂安直愣愣地盯着,那瞬間竟詭異地覺得解脫。反應過來後,洶湧的愧疚又将他淹沒。
複雜情緒拉扯下,周樂安竟無端生出一股恐懼,他爸……死了?
直到身體又開始發熱,周樂安木然盯着被火焰蠶食的雙腿,一聲模糊的哭腔終于冒了出來。他顫着手想要把身上的火打掉,卻在抖着手要動作時又頓住。
周樂安轉過頭,身旁的枯骨似乎還散發着體溫,幼時的回憶湧上心頭,他覆上周康威的手骨,頓時恸哭失聲:“爸……”
“操!這什麼鬼?有毒吧!”任合玉臉色一凝,中指一豎,轉身決絕跑了。
“她跑什麼?這就給刺激得喪失理智了?”沈遂倒是一點不見緊張,還有時間關注任合玉。
向光行一嗤:“趨利避害界鼻祖嘛,危險來了能跑出光速,慫。”
秦翛歲怼了下他的胳膊肘:“你怎麼不跑?”
向光行頓時大義凜然起來:“人民走了嗎?我走不走不要緊,讓人民先走。”
“……人民現在隻需要你cos下滅火器。”
“行了,先想想怎麼解決問題吧,不然都要死。”死的人越來越多,這麼點時間就死了幾十個,臨春有些站不住了。
向光行:“能怎麼解決,我們又碰不到這些npc,不過你要是大顯神通托個夢給他們的話或許能有用。”
确實,他們現在還處于鬼魂狀态,任合玉跳來舞去都沒引起一絲注意就是最好的證明。即使他們現在知道了變成火人的原因,也阻止不了這些npc燒紙。
到底該怎麼做?
時間飛速流逝,氣氛卻凝固起來。
眼前的景象已經宛如一片火海,被燒的人從一個一個排隊來,變成了一堆悶,就算跑得再遠也能被火追上,剩的人很快不到30。
臨春緊攥着拳,額上流下豆大的汗珠。
快想想,快想想!一定還有辦法。
“這時候都别坐着了,趕緊到處走走,主動觸發下劇情點,應該離我們不遠。”
“小說三大定律之三,擁有這麼多戲份的npc絕對不簡單。”
楊慧然和沈遂的聲音突然回響在耳邊,臨春定了定神,看向抱着小辮兒的女人。
應該是她。
臨春邁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向女人走去。
一定要是她。
臨春站定在女人面前,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女人毫無反應,隻呵呵逗着小辮兒。臨春不甘心,手一伸,想要強硬地拽過女人的胳膊,卻抓了個空。
不是她……隻能這樣了嗎?
不,不對,還有個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