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喜歡跟一群長輩待在一起,時不時問幾句都夠難回答的。
可老鐘似乎鐵了心要走,也拉着宋近歌讓她坐。就這一起一讓,不知怎的,老鐘竟然又坐下了,嘴上還推辭着:“行吧行吧,我再打一盤,這盤打完你必須上啊。嘿,小女娃就是這麼禮貌。”
“哼,你多大了臉皮還厚,出來招笑的啊。”
老鐘一撇嘴:“我怎麼了,人家年輕人不願意你還要逼着啊。”
宋近歌感覺附和:“對,我不喜歡打牌。要不就讓鐘叔替我打吧,我在旁邊看着就好。”
宋大媽回去給女兒拿來了矮凳:“那你就坐在這裡玩嘛,别一天盯着你那個手機,門都不出一個。”
宋近歌扶額:“我不是好不容易休假?你前幾天還說想我來着,在家陪你又不願意了?”
“嗨呀呀,你陪我也不耽誤你出去走走啊,每天出去逛一個小時,對身體才好嘛。”
宋近歌和宋大媽你一句我一句地說着。沈從翻開一張王,重新開始被打斷的話題。
牌打得正好。突然,一聲歡快的犬吠破空而來。
周圍安靜了一瞬。
飯桶腳步很快,看着想跑過來,就是戴着嘴套都能想出來飯桶肯定張着嘴,舌頭伸出來一甩一甩地。但江海生死死拉着他,又給了他安靜的指令,才沒讓大爺大媽們吓到。
飯桶确實瘦了,還沒到健康的體重,但也比之前好太多,精神氣都回來了。
也好在胖嘟嘟的,飯桶沒被趕,路過一位阿姨就被撸把毛,耳朵都快被撸塌了。
“你怎麼跑這來了?”江海生問道。
剛好一輪打完,沈從趁機放牌:“叔叔阿姨,我朋友來找我了,今天就打到這裡,我先走了。”
老張有些不滿:“才多久就走了,不願意跟我們老頭子在一堆啊。”
宋大媽也附和:“對啊,再玩會嘛。诶,我女跟你一般大,你們年輕人有共同話題,一起聊聊天也行嘛。”
沈從擺手拒絕:“下次吧,真有事,人都找過來了。”
“啊,對對對。”江海生拍了下飯桶,“我家狗生病了,沈從認識個有名的醫生,他帶我去看看。”
“生病了?”宋大媽瞧了眼正供人的飯桶,“我看他挺精神的,這是生什麼病了?我也認識個醫生,靠譜的,帶她那去看看啊。”
江海生趕緊搖頭:“不用啦,我們已經預約好了,就是我找不到路,必須要沈從帶我去。”
“那你導航啊,年輕人不是都會使這個。”
“啊……”江海生沒了話。
“他路癡。”沈從接上,“阿姨,我這位置不錯,您要不替我打幾把?”
“不錯?”宋大媽合計了會兒,“那是不錯啊,我看你赢了好多。那、那你去吧,這狗生病也不是小事,早看早好。”
宋大媽風一樣坐到了石凳上。
又對付了其他幾位挽留的大爺大媽,沈從和江海生一同走了。
江海生很疑惑:“不是,所以你來這裡到底幹嘛?我是過劇情的npc嗎?來站了沒五分鐘又回去?”
“不是……”沈從簡單說了下自己的發現。
聽完,江海生嘴張得老圓。
沈從又說了結果。
“沈從”唯一幹得不對勁的事就是繞這麼遠到老小區,和人打了一下午牌。但不管是談吐,小習慣還是性格,依舊還保持着沈從的樣子,又沒了那些奇怪的行為。
江海生瞪着眼:“你這不和我一樣嘛,我昨天沒想起跟你說。我在遊戲裡的時候,不是有另一個江海生嘛,後來不是又被我媽催到新房子裡去住了,連喬遷宴都辦完了。
但是我後來發現,喬遷宴是前天辦的,按我的性格我肯定會等到第二天再收拾,我媽也不會幫我收拾,但是我家竟然是幹淨的,這就很奇怪啊。我本來還以為是我想多了,但是聽你這麼一說,有問題啊。”
“确實有問題。”一道熟悉的女聲插進來。
兩人轉頭一看,是宋近歌。
宋近歌站在小樹林的出口處,一看就是抄近路過來的。估計是想在門口等他們,結果在這就先遇見了。
宋近歌伸手:“宋近歌。”
江海生跟她握手:“知道知道,大佬啊,沒想到我們離這麼近。”江海生又撞撞沈從,“她可厲害了,我好多次都是抱大腿才活下來的。當然,我也不是拖後腿的弱哈,是辯證的弱,特殊情況特殊看待的弱。我還是很強的。”
“呵呵。”宋近歌沒忍住笑了笑,随機反應過來不太好,正色道:“先找個地方坐吧。”
幾人找了一處隐蔽亭子,清淨,而且能看到外面的人,不會突然被人打擾。
“如果我沒聽錯的話,你們的意思是在我們遊戲期間代替我們的那個人做出了不符合我們性格的行為,是嗎?”宋近歌開門見山。
江海生瘋狂點頭:“對對對,就是這樣。細思極恐啊,玩了這麼多輪遊戲,從來沒出現過這種情況,它們到底想幹嘛?”
宋近歌搖頭:“我也出現了和你們一樣的情況。”
不等二人問,宋近歌就主動解釋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剛開始幾輪遊戲還好好的,也是上一輪遊戲結束之後,我發現了不對。”
宋近歌工作能力很強,而且極度自律,空閑時間是肯定會去健身的。但遊戲期間她一次都沒健身過,天天窩在沙發上、床上,跟突然變懶了一樣。她也不喜歡吃零食,可家裡卻多出了零食包裝袋。
前兩天她休假回家陪父母過幾天。往常這種時候她也不會荒廢,早早地就起床繞着小區跑步了。但是這兩天依舊沒有,懶倒是一直維持着,跟寄生蟲一樣,仿佛出了家門會要命,惹得父母都說她長在手機上了。
而她給的理由卻是工作太累,且人對自己不能太苛刻,偶爾休息幾天對一直維持的健身成果不會有影響。
其實理由沒問題。宋近歌确實不會虧待自己,想要的東西就買,不想要了就扔,為喜歡的東西充錢也毫不猶豫,生活上算得了是大手大腳。偶爾她也會稍微放縱一下,但再怎麼也會下樓走一圈,一天二十四小時宅在家裡會讓宋近歌覺得發黴。
合理,但其實很牽強的理由。像是遊戲為了不敗人設而刻意想了個補足邏輯的借口。
可僅僅是這一點變化,就足以讓玩家們心驚。誰知道後面幾輪遊戲,它們還會做什麼?甚至想得更深一點,假以時日,他們會不會真正地、完全地取代玩家!
“那我們……”
江海生沒了下文。
其實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們連遊戲的邊都摸不到,又談什麼抗衡遊戲的安排。
這麼想着,宋近歌眼角餘光突然看到抹闆正的黑色。她下意識追尋過去,是三個穿全黑衣服的人。
中間那個頭發短、氣質野,看着年紀不大。
中間那人似乎感受到宋近歌的目光,随意一瞥,整張臉暴露在三人的視線中。
是談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