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玉,司禮監少監。”
嚴正圓眼神狠狠的,“叫他不要管我,做他的狗腿子去。”
這一句狗腿子不知道罵了多少人,林與聞心想他們這些當官的其實也得算是聖上的狗腿子吧,但他忽略掉這些,繼續問,“不管他要不要管你,我這幾個問題還是想你回答的。”
“我不要答。”
林與聞真是讨厭這些十五六歲的男孩子,一個個怎麼都這麼犟呢,而且這嚴正圓和玉公公一點都不像,輪廓堅毅,下颌角犀利得都可以切菜了,“怎麼,你連死都不怕,還怕我這幾個問題?”
嚴正圓愣住,林與聞知道他上鈎,笑了下,“是你殺的成涼,你為什麼殺他?”
“和他們說的一樣。”
“他們怎麼說的?”
嚴正圓狐疑地看了眼林與聞,他哥不是找了個傻子來吧,“我和成涼起了沖突,我一氣之下就捅了他。”
“十二刀?”
“沒錯。”
“既然是一氣之下,你還有心思數自己捅了多少刀?”
嚴正圓的表情變了變,他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麼,“我……”
“林與聞,”袁宇跑進來,“不行,得走了。”
“我還沒問完呢!”林與聞也急了,“嚴正圓,真是你殺的人嗎?”
“诶呀,下次再說吧,要是被李将軍發現,我也得受軍法!”
嚴正圓直直地盯着林與聞,想說什麼,但還是使勁咬了下嘴唇。
還不是時候,他想。
……
林與聞垂頭喪氣地回到衙門,卻發現自己的屋裡點着燈,他推門進去,看見玉公公坐在桌邊正等他。
玉公公穿着寬松的長袍,烏黑頭發散在肩上,他本就面若好女,這樣打扮更是雌雄莫辨,林與聞默默地咽了下口水,問,“玉公公怎麼在這?”
“林大人,方圓他真的是兇手嗎?”
林與聞不想騙他,“他自己承認了。”
“那……”看到玉公公的眼睛在燈光下顫啊顫的,林與聞脫口而出,“但是本官不覺得他是兇手。”
“真的?”玉公公吸了口氣。
林與聞抿起嘴唇,“但是我現在掌握的證據還不是很多,想給他翻案會很困難。”
林與聞本想勸玉公公不要抱太大的期望,但是下一刻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玉公公跪在了他的面前。
林與聞下意識地坐直身體,“玉公公,你這是做什麼?”
“大人,求您一定要還方圓一個清白!”
林與聞這個角度正可以看到玉公公的頸下一大片雪白皮膚,他可以肯定玉公公這件外袍下面什麼都沒有穿,他一定能抵住這誘惑,“玉公公,我說了,這個案子還需要更多的證據。”
玉公公的手抓住林與聞的褲腿,“大人,這種事情奴婢來辦,您想找什麼樣的證據。”
林與聞的心魄都像被這手揪住了,“我想看看成涼的屍體。”
“沒問題。”
真的行啊?
“可是我聽袁千戶說,這屍體是由李将軍的人看守的,您有辦法能讓我接觸?”
“這些都是小事情,”玉公公仰着頭,眼裡的一捧棕褐色池水都望着林與聞,“我就知道您一定會幫我的。”
“這也不是全然為了你,如果嚴方圓真是清白的,我作為朝廷命官,是決不能讓他這樣無辜的人被錯殺的。”
玉公公點了下頭,嘴角帶上了點笑容,“多謝大人。”
林與聞點了點頭,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嘶了口氣,“那,就先這樣,”他動作誇張地朝外面探了探頭,“天色已經不早了,該休息了。”
他把手伸到玉公公手邊,“公公起來吧,能讓您跪的人不該是我。”
玉公公把手搭在他的手臂上,站起身來,長發擦過林與聞的掌心。
林與聞握了下拳,又放開。
玉公公臨走前,給林與聞又斟了一杯茶,“大人,這是安神茶,宮裡太後用的,先前陛下從太後那要了一些賜給我。”
林與聞暗自驚訝,他知道嚴玉受寵,但是受寵到這個地步是他想不到的。
“我成天牛飲,不用給我這麼金貴的茶葉。”
玉公公微笑着搖了搖頭,“金貴的茶葉,也隻是茶葉而已。”
真是太會說話了,自己要是能有這兩下,怕早能混進閣了。
“大人,其實也可以是您的。”
說完這話,嚴玉就退出了林與聞的屋,留林與聞坐在那,因為這話摸不着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