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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宇為林與聞捏了一把汗,他沒想到林與聞平時大大咧咧的樣子竟然在這種時候成為了最好的僞裝。
而且林與聞當年被一道谕旨直接貶成縣令的事大家都有耳聞,所以就算覺得他剛剛提到的事情有點小題大做,卻都有些忌憚,誰也不想吃頓飯就變成了明明知道有新線索卻懶政不查的罪人。
李炎環視一圈,看見這一桌官員畏畏縮縮的樣子就知道這案子不審恐怕是不行了,“好,既然這樣,我們就一同審審這個嚴正圓吧。”
“日子嘛,就定在十五,”他打量着嚴玉,“玉公公就回避吧,畢竟審訊時場面怕不會太好看。”
這就是說要用刑。
軍中的刑罰和林與聞他們那些不一樣,都是實打實的,二十軍棍直接就打死的事情有的是。
“将軍不用擔心咱家,若是嚴方圓真的犯錯,他就不配當我的兄弟。”
這都不是暗示了。
林與聞知道嚴玉說完這話就看向自己,但是他頭都不敢擡。
……
“你真覺得李炎就是兇手,”袁宇看林與聞又拿出嚴玉送的豌豆黃,皺眉,“有那麼好吃嗎?”
林與聞咂摸咂摸嘴,“你怎麼想?”
“他殺這麼一個新兵沒有意義啊。”
林與聞吃東西的嘴停下,想了想,“情殺?”
“嗯……”袁宇都不知道他怎麼得到的這個結論,“那樣他們的關系會不會太複雜了?”
林與聞眼睛轉轉,“你想啊,李炎與玉公公那關系,水火不容的,肯定對嚴方圓也不怎麼樣,而嚴方圓竟然和成涼交好,他心裡嫉妒,所以殺了成涼嫁禍到嚴方圓身上。”
“……”袁宇愣了愣,别說,林與聞這一套邏輯甚至很完整,他一時找不到什麼理由反駁,“可你覺得,要是真喜歡那個成涼,你會在他身上弄那麼多傷嗎?”
“癖好呗,”林與聞聳聳肩,“而且越是那樣,越能體現李炎這個人占有欲非常強烈,誰染指了他的東西他定然不會放過。”
袁宇吸了口氣,越想越覺得林與聞這話挺對。
他把手指抵在唇上思考了片刻,“我實在想不到李炎能是個重情之人。”
“因為他就不是!”林與聞捧着肚子大笑,“你竟然真信啊!”
袁宇闆起臉,“你!”
林與聞兩手擡起來,示意自己笑一會就停,“嚴方圓應該沒有向李炎暴露過自己和玉公公的親戚關系,你不也是抓到他了才知道這個事嘛。”
“确實,我還奇怪呢,既然哥哥是這樣有權勢的人,為什麼要來揚州衛從新兵做起。”
“嗯,雖然我與嚴方圓沒什麼了解,但是我能看出他很在意玉公公的身份,應該不想讓人知道他與玉公公有什麼牽連,所以他絕對不會主動提到自己和玉公公的關系。”
“但是你說的那個單純情殺……”
“又不是話本,哪來的情,你自己不也說李炎純粹是為了确立自己的權威在淩虐成涼嗎?”
袁宇瞪眼,“這不是你說的嘛!”
“我說什麼你信什麼啊!”
跟這人真是什麼都說不清,袁宇嘶了口氣,“那你先聽我這邊,我去見了林二娘說的那個老兵了。”
“怎麼樣,那個刀疤到底什麼意思?”
“他說白虎營每月初三就會舉行大比武,李炎會在赢的人手臂上劃一刀,所以他們才會說是功勳。”
“這麼殘忍的?”
“常在兵營裡待着的人對于流血受傷都是司空見慣,确實會将這種事作為一種功勳。”
“那初三為什麼會有很多錢?”
袁宇停了一會,才說,“我猜是他們會對此下注。”
“這種事情在軍隊裡也是正常的嗎?”鑒于之前說的所有事情袁宇都說是正常,所以林與聞有些糊塗了。
“當然不是!”袁宇呼口氣,想來他知道這件事也很生氣,“将士們的身體是為了保家衛國的,怎麼可以缺損于這種事情。”
林與聞明白過來,“确實,一旦這比武有了彩頭,甚至成了賭博,那時間長了,必定像賭狗鬥雞一般,”他說着說着,眼神就變了,“變成一種血腥厮殺。”
“李炎可真是瘋了。”
“我們在酒館裡見到的那個人手臂上有七道疤,所以會被其他傷疤少的人尊敬,”林與聞繼續分析,“他是跟你說他當兵已經六年了吧?”
“嗯,李炎應該也是怕這件事搞得太大,所以每個士兵一般一年才會被輪到一次,至少夠養傷的。”
林與聞歪着頭想了想,“你與那個成涼有見過嗎,他活着的時候?”
“見過我也不會記得啊,兵營裡小兩萬人呢。”
“但他們都知道你是新來的将軍吧。”
袁宇點點頭。
“如果你在兵營裡被直屬的長官欺負了很久,你會想怎麼告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