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經裡說,人來于塵土,而歸于塵土,”趙先生給林與聞耐心解釋,“這就是說,他們本是生于五行之日,就該死于五行之法。”
“你是幫他們了?”
“沒錯,他們腿都有疾,”趙先生很是惋惜的樣子,“隻有我明白這樣的人活在世上有多艱難辛苦,他們有多想擺脫這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日子。”
林與聞嘶了口氣,“你覺得你自己很慈悲?”
“慈悲已經不足以形容我了,”趙先生看向那尊神像,“玄清大帝說我這樣的人靈魂是可以永生的。”
“所以,”林與聞使勁晃了晃腦袋,他覺得自己的眼睛快要睜不開了,“你是為了你的靈魂永生?”
“沒錯,玄清大帝說的那個時間快到了,我必須要趕上才行。”
“什麼時間?”
“他說天地要回歸鴻蒙,最後的審判即将到來,如果再不能使靈魂永生,我就要和這個世界一起毀滅了。”
林與聞揉着自己的額頭,想讓自己清醒一點,“你到底給我下了什麼藥?”
“我沒有給你下藥,是玄清大帝要把你留在這的。”
“什麼鬼話?”
林與聞撐着桌子要站起來,但眼前變得虛幻起來,他看向那個小破屋,突然明白過來:
那個香爐!
定是迷煙才有這種效果。
“我給你算命的時候其實已經看過了,”趙先生伸手拉過林與聞,“你這人忌财,會為妻妾所克,卻要娶妻,人生已經不如意了,你還要逆天而行嗎?”
“你怎知我不如意?”這話比迷藥都讓林與聞生氣,“我怎麼不如意了!”
“你這命本該在二十多歲的時候就該中進士,當大官了,現在快三十了卻還不知前途,來到我的卦攤,還不是不如意。”
啊!
要不是沒有力氣,林與聞真想同他大喊幾聲,自己就是進士,就是大官,但是他眼睛疼得不行,實在睜不開了。
他暈倒之前想,老東西有點本事,算得還挺準。
……
程悅終于把手頭的文書整理好,走出驗屍的房間。
她看到外面日頭都靠西了,又想起林與聞出門之前問她什麼時候能做好,她還信誓旦旦說正午之前怎麼也能完事。
“啊,大人不會是有事要找我吧。”程悅恍然,往林與聞的内堂走過去,正巧碰到袁宇走出來,“袁千戶?”
“啊,程姑娘。”袁宇朝程悅點了個頭。
“大人回來了?”程悅指了下内堂裡面。
袁宇眨眨眼,“他不在啊。”
程悅盯着袁宇。
袁宇莫名其妙的,“他去了封信給我,說正午要我來衙門一趟,我這聽他的,到了之後卻不見他的人,想着等一會吧,這也等了一個時辰了,還是不見人影,”他露出一個無奈的神情,“怕是他自己忘了把我叫來的事情了,我先回去吧,等下次見他我定要他請我吃飯。”
“大人叫您正午的時候來嗎?”
“嗯。”
袁宇看出程悅的表情有異,“程姑娘,你怎麼這樣的神色,出了什麼事嗎?”
“不是我出事,是大人出事了。”
“什麼!?”袁宇幾乎跳起來,“你怎麼知道,你什麼意思!”
程悅不斷吞咽口水,“大人出門的時候特意和我說是與你一同吃飯,又問了我是正午能做完手頭的事情,再把你正午請來——”
“他是想讓你發現我來,察覺到事情不正常,然後呢,然後要做什麼,去找他嗎?”
袁宇往内堂裡大步跑過去,恨恨道,“這種時候還玩什麼字謎啊!這個瘋子!”
程悅跟着袁宇,“大人一定是去找那個兇手了,但是陳嵩昨天回來的時候沒有說過那兇手的住處啊!”
“他既然想我們去找他,就一定會留下個紙條什麼,”袁宇在内堂翻了半天,沒找到像樣的線索,看向林與聞自己的房間,想都沒想,他就直接踹開了門,“他那麼膽小的人,絕對不會再在自己安危的事情上賣關子。”
“找到了!”
林與聞的書桌上四個大字,“速來救我”!
大字下面正寫着趙先生的住址。
袁宇又氣又恨,抓起紙就想揉吧揉吧撕了,但是他又不能撕,隻好咬着牙抓緊紙,往外面大步走。
翻身上馬之時,有人抓住他的缰繩,程悅面色慘白地看着袁宇,“帶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