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宇看他那滑稽樣子,把自己手裡拿的蜜餞遞給陳嵩,“等他有空的時候再給他吧。”
“知道了。”陳嵩直歎氣,他們大人什麼時候才能有點出息。
……
膳夫連夜用荞麥磨了面,又找齊了食材,今天大展身手,竟真做出了七分味道。
“這湯酸甜的?”程悅明顯很喜歡這口感,“而且加了冰塊,很清爽。”
林與聞使勁點頭,“就是這冰塊太貴,那麼一點就用了我一個月俸祿。”
他一邊說這個,一邊用期待的眼神看袁宇。
袁宇剛要說話,黑子回來了,“大人,燕歸紅說他明天有空,他來找您。”
“啊……”林與聞感受到來自袁宇的灼熱視線,連忙皺着眉毛看黑子,故作嚴厲,“怎麼這個點回來,都沒趕上飯。”
“你不是要我等到他方便的時候再問嗎?”黑子看不懂林與聞的表情,繼續拱火,“他還說他很想您。”
陳嵩忍着笑,“大人,您還是跟袁千戶招了吧。”
“诶呀,我絕對沒有堕落,”林與聞就差對天發誓了,“是有事求他幫忙的。”
“你又有事求他幫忙了?”
林與聞搖搖手指,“準确的說是玉公公請他幫忙,不不,是上面那位。”
“聖上?”
一桌的人都挺直了背,他們可很難聽到林與聞提到那位大人物。
“聖上最近啊,迷上話本了。”
“哈?”
林與聞也跟他們一樣露出不解的神情,“之前玉公公給我寫信就是為了這個事,是那個南齋先生寫的,他們在京城,每次寫完一話,等印出來再發到京城裡總得要一個多月,”他聳了下肩膀,“咱們那位聖上,怎麼可能容忍自己比揚州人晚看上話本呢。”
“所以啊,玉公公就要我找南齋先生要最新的。”林與聞想到這事就頭疼,“我哪認識人家,隻能托燕歸紅幫我。”
“啊,我記得大人您說過那個燕老闆的戲本子都是這個南齋先生寫的。”
林與聞朝程悅點下頭,“沒錯,所以燕歸紅有時能先拿到手稿,我就先抄一份送到京城裡,給聖上先閱過。”
“你親手抄?”
“可不,你是沒看到南齋先生那筆字,”林與聞頭更疼了,“都是讀書人,他不用考科舉嗎,寫的那叫一個恣意放縱。”
陳嵩仰着頭想了想,“我怎麼聽說,那個南齋先生寫的東西,有點……”
他看看程悅,抿起嘴,“是吧大人?”
林與聞直翻白眼,“極其露骨,極其下流,極其煽動。”他每次抄錄這東西的時候都覺得離譜,自己好歹也是個朝廷命官,每天給皇上寫的不是奏章而是淫詞豔曲,怕首輔大人做鬼都不會放過自己的。
“啊,大人說的可是鈴铛記?”
“程姑娘你也看啊?”林與聞大驚。
“湘雯之前借給過我,”程悅低着頭笑,也有些不好意思,“我覺得寫得很好。”
連袁宇都覺得這事情有點有趣了,“怎麼回事,又露骨又無恥,但卻讓女子覺得好看?”
“旁的文人寫的東西總是圍着男人轉,但是這位南齋先生寫的東西,主角總是女子,俗中有雅,看了不僅不會讓人不适,還有點向往。”程悅看着這一桌子人都瞪着大眼盯着自己,突然發現自己從沒在這些人面前如此表露過情緒,聲音漸漸變小,“應當讓湘雯給你們說的。”
桌上的男人連忙都垂下眼睛,袁宇總結,“既是這樣的話,倒是真的應該拜讀一下。”
“那可得拜讀,”林與聞隻撇嘴,“都到迷惑君心的程度了,你就說得多那啥……”
“那你這次找燕歸紅是要做什麼?”
“陛下現在已經不滿足于等那話本寫出來了,要我直接找到那南齋先生把結局套出來給他。”
“啊……”袁宇也覺得聖上有些過限了,“所以你是要燕歸紅帶你去見南齋先生本人?”
“嗯。”
林與聞吸溜一大口面條,“因為這個南齋先生很神秘,除了親近之人,很少有人見過他,燕歸紅也隻跟我說試試。”
袁宇點頭,“既是聖上的事情,你多用心操辦也是應該的。”
“是吧,”林與聞雖然同意,但是還是覺得哪裡不對勁,“你說咱們聖上也不上朝,成天迷這個迷那個的,怪不得首輔大人動不動就要氣病了。”
袁宇搖頭,“要是聖上真的什麼都管,首輔大人才是要病呢。”
來了又來了,那副很懂朝廷鬥争的樣子。
林與聞剛在心裡冷哼,就看見小沈跑進來,“大人,有人報案。”
“什麼事?”
“又春坊後面的巷子裡死了個人。”
“什麼人啊?”
“好像,叫什麼南齋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