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慶功與林與聞對視,自己還有點迷糊,“你怎麼,啊,這是,”他反應過來,把自己的雙手伸向林與聞,“您帶我走嗎?”
林與聞也是無話可說,看看王晨,王晨聳下肩膀,等林與聞的意思。
林與聞冷聲道,“跟本官回縣衙吧。”
王晨倒沒反對,貼在張慶功的耳邊說了幾句話,就對林與聞行了個禮離開了。
林與聞困得不行,雖然剛才興奮了下,但是還是敵不過疲倦,“帶進牢裡,明天候審。”
幾個捕快互相看看,他們再笨也知道林與聞這是什麼意思。
……
林與聞直睡到第二天中午,也不隻是他,趙典史早上來的時候發現小沈他們幾個直接鋪了鋪蓋在地上就那麼睡着了。
趙典史想到他們昨晚定然都累了,把買來的早點讓膳夫熱在鍋裡,去了自己值班的房裡。他帶着菡萏一起來的,菡萏與他行過禮之後立刻跑跑跳跳去找程姑娘了,這小丫頭聰明好學,趙典史拿她就當小孫女,很寵愛。
趙典史一輩子按部就班,一進屋就要先淨一下手,然後給屋裡供着的菩薩上好香,才坐到位置上。
他一坐下,又站起來,原來是林與聞在他桌上留了字條。
字迹有些斜,但還是很好看,大人昨晚應該是困了,也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他把紙條折起來,林與聞這種小條子都是要緊事,他快步走到驗屍房,走下樓,看程悅正在對菡萏說話,“程姑娘,抱歉,大人有件急事。”
“好,”程姑娘趕緊接過紙條,看了上面的字,與趙典史對視一眼,“菡萏過來。”
趙典史也拿了紙筆,跟在程悅後面,聽程悅問,“大人是怎麼發現的?”
“不知道,定是昨晚他們去張家,有了新發現。”
“啊,我聽膳夫說了,說他們把張慶功抓回來了,這可能就是大人的決定。”
“那就說得通了,”趙典史看程悅把死者的手擡起來,用鑷子從死者的指甲裡取出一些東西,“菡萏。”
趙菡萏捧着幹淨的棉布接着程悅取出來的東西。
“大人猜得沒錯。”
趙典史湊過去,“這是……”
“死者掙紮過,這是她從兇手身上撓出來的皮膚,還帶着血的,您看。”
趙典史點頭,“所以——”
“死者是被強行侵犯的。”
“自家相公,怎麼會強迫妻子呢,”趙典史嘶了一口氣,“實在太殘忍了。”
程悅搖了搖頭,舉着鑷子盯着裡面夾着的皮膚碎片,“要是能隻用這些皮膚碎片就辨認出兇手就好了,多麼直接的證據。”
“許是以後就有那樣的技術了,”趙典史安慰,“我這就去告訴大人。”
程悅“嗯”了一聲,但又擔心地扶了下趙典史手臂,“您上了年紀了,這種事找個人傳話就好。”
“沒事,沒事,黑子之前還說我老骥伏枥呢,”趙典史慈祥道,“我這就去找大人。”
林與聞此時坐在床上,張着個嘴,魂兒還在夢裡。
黑子不想說,但是林與聞這個樣子真的有點像個癡呆兒。
“大人,大人,”趙典史本有點急迫,但是走到門口還是定了定神,敲了兩下門,“大人,在嗎?”
黑子來開門,“已經醒了。”
“那就好,”趙典史對着林與聞行了個禮,“大人,程姑娘确定了,這死者是死前被強行侵犯的。”
“怎麼查出來的?”林與聞一邊穿衣服一邊問。
“程姑娘在死者的指甲縫裡找到了些血肉碎片,應當是死者反抗時候留下來的。”
“嗯。”
黑子疑惑的眼睛在這兩人中間轉了轉,還是忍不住開口,“知道死者是死前被侵犯這件事很重要嗎?”
林與聞驚訝地看着黑子,“我以為你對這些事情都沒興趣的,你從前可沒問過這些。”
“唔——”黑子莫名紅了臉。
林與聞眯起眼,打量了他一下,也不知道他在不好意思什麼,“本官又不是笑你,有不懂的事情問出來又不是什麼大事。”
“你想,昨晚上小沈隻是一個巴掌聲音就能讓張慶功醒過來,如果死者之前這樣大力地掙紮過,他還可能處于夢遊的狀況中嗎?”
看黑子的樣子還有點懵懂,林與聞繼而解釋道,“如果死者是先被刺死,而後被侵犯,那張慶功夢境殺人的假設就成立了,他就有可能會被按輕罪審判,”黑子慢慢地點了頭,“如果死者是先被侵犯,而後被殺死,那麼就說明兇手是在清醒的狀态下在殺人,他是故意的。”
黑子這回全懂了,使勁點頭,“那大人,這案子查明白了?”
“嗯,”林與聞鼓起臉來,“還是差一點證據,隻差那一點,一切就要聯系到一起了。”
“大人,您先用早膳吧,我讓牢裡那邊準備準備。”
“好。”林與聞想了想,拉住趙典史,“趙典史啊,您不用着急,讓黑子去吧,這一早上您就夠忙活了。”
“沒事沒事,”趙典史握住林與聞的手,“大人,我想多跟您再辦個案子,畢竟您要是去京城,來了新的縣令,怕是就用不上我了。”
林與聞愣了下,他的世界時間過得緩慢,夠他圖謀未來與前程,但是對于趙典史這樣上了年紀的吏員來說,時間太快了,快到一不小心就看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