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
“你怎麼來了?”林與聞已經把這大理寺的小院當家了,他和陳嵩一起忙活,把李承毓面前的小桌擺滿了小菜,“我以為你們都不打算搭理我這閹黨了呢。”
李承毓有點不好意思,“我不是因為那個。”
林與聞哈哈笑一聲,搖搖手,自己也拿了個小闆凳蹲坐下來,“跟你開玩笑呢,你嘗嘗這個,這小院裡沒廚房,我都是從外面買的食盒。”
“這比你在江都的排場可差多了。”
“我也說呢。”
“那你,想不想回去?”
“……”林與聞斜了下嘴角,“你來就是想說這個吧。”
李承毓點頭,“是。”
“真就這麼惹眼?”
“你甫一進京,就直接把司禮監掌印扳下台,”李承毓搖頭,“這首輔籌謀幾十年都做不到的事情,你卻隻用了一個小賊的屍體就做到了,”他想想都這事情荒唐,“而且這其中你還調動了禁軍,讓皇上停了宮市,”他深深歎了口氣,“你覺得惹不惹眼?”
“我要說這事我也是被設計的那方你信不信?”
“什麼意思?”
“籌謀幾十年把司禮監掌印扳下台的人,”林與聞想到這個事隻剩苦笑,“是嚴玉。”
李承毓果然吃了一驚,“嚴玉可是從皇上禁了宮市之後就一直跪在乾清宮請罪呢,人都已經去了半條命了。”
“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去請罪,”林與聞氣得都吃不進去飯,“他委屈什麼啊!”
“怕這就是他想要的結果,現在朝廷裡所有人都覺得真正厲害的人是你,就隻我知道的想要參你的人不下十幾個。”
“不是,我這也算是為朝廷做了件好事吧,幹嘛又參我?”
“這朝中的事情哪是非黑即白的,你覺得做的是好事,但是這其中牽涉了多少利益,如果皇上真要重用你,那麼你是不是要徹查從前掌印太監的勢力呢,又或是你要自立山頭和首輔相對呢?”
“……”
林與聞瞪着眼看李承毓,“你也就當了兩個月官……”
李承毓笑着搖搖頭,不予置評。
林與聞捂住臉,“我可怎麼辦啊。”
“林與聞!”
這大嗓門。
林與聞回頭一看,是右都禦史錢令,“想我了嗎!”
“狀元爺!”林與聞感到驚喜,一看後面這哪隻是狀元爺一個人,幾乎他們的同屆進士都來了,“你們怎麼……”
“不用怕菜不夠!”錢令舉起手裡的狀元紅,身後的人也拿出各式熟食和從那高檔酒樓打包的食盒,“旁的記不大清,但記得你饞!”
林與聞笑起來,“快來快來。”
“換個大桌吧咱們!”錢令看着林與聞那寒酸的小桌,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大步往大理寺正院裡走,“大理寺太不厚道!”
李承毓攔着林與聞,“不用管,咱們狀元爺想罵誰就要罵誰。”
“沒打算管,”林與聞朝着錢令的背影喊,“就是那個歐陽勝,他給我分的這小破桌子。”
“知道了!”錢令潇灑一招手,随後颠了下自己的玉帶,預備吵架。
……
“不愧是狀元爺,”林與聞看這搬來的雕花大桌,愛不釋手,“隻可惜我也就隻能用這桌子一兩天了。”
錢令喝了不少,一拍桌子,“你若不想走,就别走了,誰參你我把他罵回去就是了!”
李承毓撫着額頭,“你還嫌他名聲不夠差是不是?”
“現在我到底是個什麼名聲啊?”
“反正翰林院的庶吉士都說你别有居心,有動搖國本之嫌。”當年的榜眼,如今的翰林院侍讀學士苑景一邊揀菜一邊面無表情地說。
“動搖國本?”這鍋也太大了吧。
“太後本就與皇上因為成王的事有嫌隙,你這樣就是借為太後尋得首飾的借口加重天家母子之間的誤解。”苑景不論說什麼話都是一樣的平靜無波,“再加上成王去年曾私自離開賜地到揚州遊玩,必與你暗通款曲。”
怎麼還有成王的事啊?
他什麼時候去的揚州啊?
林與聞按着自己的太陽穴,“我真的隻是想找個兇手而已。”
“你要是想留在京城,不如到翰林院來,”苑景側過頭看林與聞,認真道,“做學問要簡單些,也清淨,适合潛龍。”
我潛龍幹什麼!
林與聞心想真有可能動搖國本的人坐在這呢。
“你怎麼搶人呢!”錢令大喝一聲,“林與聞,來我都察院!我們别的沒有就有骨氣!你别怕!”
我最沒的就是骨氣了……
李承毓瞪一眼他們倆,“你們這都是出的什麼鬼主意。”
終于有明白人了。
“如今太子太傅空懸,你不如到東宮去,另謀一條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