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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陳嵩小心翼翼地看着林與聞,等林與聞的下一步安排。
“這樣,你和趙典史先把來龍去脈了解清楚,然後我,我……”
“剛才袁千戶不是讓您去找知府……”
“我不想找知府啊!”林與聞抱着頭崩潰。
陳嵩有點迷惑,“大人,雖然是命案,但應該不至于您這樣吧,……”
“那是普通的人嗎,”林與聞一下子彈起來,揪住陳嵩的衣領子,“鄉試期間有考生無故身亡,這能牽扯出來多少事!”
“您是怕,有舞弊——”
“不許說!”林與聞恨不得手腳并用扒在陳嵩身上,捂上他的嘴,“不能提這兩個字,”他瞪圓了眼,“絕對不可能,絕對不會有這樣的事情。”
趙典史匆匆跑過來,“大人不好了。”
“您也來?”林與聞聲音都發抖。
“您必須得去一趟貢院,有證人剛來縣衙,說看到死者昨日進過考官們的那個大院。”
“……”
林與聞最後的一點希望也就這麼破滅了。
科舉是國之根本,多少讀書人等着這鯉魚躍龍門的機會逆天改命,如果這其中有舞弊情形……
林與聞想都不敢想這樣的事情能出在自己的地盤上。
“趙典史,”林與聞眨着眼睛問,“沈宏博沈大人你知道他現在在哪嗎?”
“沈大人,确實沒有回高郵。”
林與聞滿心拉個墊背的一起,但是他不知道沈大人就在堯舜客棧,他也在崩潰,但他的崩潰和林與聞不一樣。
死者叫徐廣廈,如果林與聞沒記錯,戶部尚書也就是沈宏博曾經的上官也姓徐。
“他是徐尚書的侄子。”沈宏博四肢僵硬地挺在江都縣衙的椅子上,嘴巴張着,看着不像是叱咤文壇的沈刀筆,像是個癡呆。
“徐尚書的侄子是你們高郵人?”
“不是,但要是他在原籍考,沒考上還好,考上了一定會有言官以此為由參尚書大人一折,”沈宏博眼睛直直的,但是還是努力給林與聞說清緣由,“尚書大人說這徐廣廈确有才華,因此讓他跟随祖母的高郵籍貫來了揚州考試,讓我看顧一些。”
“可是考上了大家不還是知道他是尚書侄子嗎?”
“那時就不一樣了,他這就成了憑借自己真才實學考上的,到時候文壇還能留下美名。”
林與聞啧啧兩聲,心想這些學生們可是不少使勁啊,“那他現在死了,你打算怎麼和尚書大人交代啊?”
“林與聞,你轄下死了學生,還是過幾日就考試的情況,你不想想自己怎麼跟朝廷交代,你還來冷嘲熱諷我了?”
“……”
說得對啊。
林與聞繼續捂着臉,“我到現在還不敢去找貢院那邊呢。”
“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沈宏博歎一口氣,牽住林與聞的手,“我陪你去吧,不然等到陳大人來令傳我的時候我怕是也得挨一參。”
“老沈啊。”林與聞覺得他倆真是患難才有真情,現下怎麼看對方怎麼順眼。
……
“林大人,客棧那邊怎麼樣了?”陳大人坐在堂中嚴肅地看着林與聞。
林與聞吸口氣,“已經把屍體擡走了,揚州衛也派人把客棧偷偷控制起來,出入的學子都将有人記錄。”
“這樣倒是不耽誤考生備考,很好。”
林與聞咽下口水,“是,大人。”
“死者叫徐廣廈對吧?”陳有同看沈宏博。
沈宏博露出尴尬的神情。“是。”
“徐尚書的侄子?”
“是。”
“他昨日來見過我,”陳有同歎口氣,“所以我已有嫌疑?”
“是。”
陳有同看看周邊坐的幾位監考,“兩位大人來之前,我們已經商量好了,請林大人派人把這院子圈禁起來,我們一幹考官及随行吏員都不會再走出這院門一步了。”
沈宏博與林與聞兩人對視,都驚得說不出話。
越是這種時候怎麼知府大人越不在,别選女婿了,都該選牢房了。
“我已請揚州衛的人用快馬把消息傳去西苑了,等聖裁一下,我們便知道此次鄉試應當如何安排了。”
“都聽大人的。”沈宏博隻能這麼說了。
他和林與聞往後退了兩步,準備離開時,林與聞突然轉過了頭。
沈宏博連忙伸手去拉他,不能這時候犯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