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宏博吩咐人去找林與聞說的那兩份試卷,“你看他們試卷做什麼?”
“看看他們寫的文章,”林與聞一點也不見外地端起沈宏博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找個椅子坐下來,“和他們的字。”
看字可是林與聞的特長,沈宏博也記得當時殿試時候聖上特意誇了林與聞一句,那時給自己羨慕的,恨不得再回爐重煉一次書道。
“他們的字有什麼問題嗎?”
林與聞對沈宏博也沒有什麼要瞞着的,沈宏博現在被關着也絕不可能給戶部尚書報信,“我看了徐廣廈他以前的文章和他死前寫的那篇罵他叔的,字迹很不一樣。”
“你是說有人殺了他然後模仿他的字迹寫了那篇文章?”
“不一定,其實看一些勾啊捺啊的筆法,還是很像他自己的習慣的。”
林與聞努了努嘴,“我隻想排除下你說的那種可能而已。”
有人把兩個考生最初的試卷拿了過來,上面用來糊名的封條已經摘了。
“呦,考上了。”林與聞一眼就看出其中一篇文章和沈宏博桌上的文章是一篇。
“林與聞!”沈宏博眉毛都豎起來了,“你要是敢透露出去,我就替錦衣衛先弄死你。”
林與聞嘿嘿笑了一聲,“逗逗你嘛,我還是知道輕重的。”
“而且你看,”他把兩人的試卷展示給沈宏博看。
沈宏博吓了一跳,“這,這怎麼一樣的?”
林與聞瞪大眼睛,“他們三個人的字體是一樣的,而且就我那天監考來看,這樣的字體還不少呢。”
“雖然我知道有人會在考試時博取好感用這種聖上喜歡的字體,”沈宏博無奈,“但是糊名謄錄一系列操作下來,用什麼字體有什麼重要的。”
“那是你考過,你知道。”
林與聞的臉色暗下來,“看來我必須得去一趟那個陸合書院了。”
沈宏博知道他意思,“務必調查清楚細緻,我怕之後聖上會追究。”
“明白。”林與聞飲完沈宏博的茶水才站起來,“你也不配點小吃什麼的,幹喝水啊?”
“走走走,就沒見過你這樣事多的人。”沈宏博轟他。
林與聞一出來看到袁宇在等他,問,“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剛來問他們換班的事情他們告訴給我的,我就想在這等等你。”
“正好,你騎馬來了嗎?”
“嗯。”袁宇不知道林與聞是什麼意思,但還是答。
“我們,”林與聞兩指指着前面,“夜奔高郵。”
袁宇愣了下,“你确定?”
“怎麼?”
袁宇看看已經泛起紅光的天邊,“這個點去高郵,到那怕是要半夜了,而且,”他把帶着的鹽水鴨展示給林與聞,“我給你買了鴨子。”
“……”
林與聞總算明白為什麼會有君王不早朝這種事,都是誘惑太多了。
他歎口氣,回頭看了看貢院中還忙活着的衆人,“可是聖上的旨意說要我盡快破案……”
“你就算到了高郵,長途跋涉下來你肯定也各種不舒服,不僅不能查案,沒準還要耽誤,”袁宇勸道,“不如明早起早些,我帶你一起走。”
他一邊勸一邊把鴨子高舉,在林與聞的眼前晃。
林與聞的喉結随着吞咽的動作不斷上下,整個人的表情因為這一隻鹽水鴨而迷茫起來,“你說的也對。”
“好了,那先回縣衙吧。”
“嗯。”
林與聞的眼睛追着鴨子。
幸好沒直接去高郵。
“大人你回來了!”趙典史把一沓案卷急切地塞到林與聞手裡,“這是您今天見的那兩個學子的案卷,我都找出來了。”
“我還沒讓您——”
“我看您和他們聊了那麼久,他們兩個肯定是有些問題,我連忙去了府衙,把這些都找出來了。”
“您這麼大年紀,還這麼有幹勁啊。”林與聞笑着搖搖頭。
“大人,不是說要在放榜前把真相查清楚嗎?”
“誰說的?”
“聖旨裡寫的啊。”
“聖旨裡哪說這個了!”林與聞沖上他們縣衙的二層小樓,專門供着聖旨的地方,兩手把聖旨小心取下來,又看一遍,“這不明明寫的盡快查明嗎?”
“盡快查明,待放榜時還鄉試一個真相。”趙典史把後面一列字念出來,“大人,這不就是要放榜前查出來嗎?”
“嗯……”林與聞抿着嘴,仔細想了想,“這其實也沒有要求放榜前吧。”
“你敢賭聖上的意思?”袁宇問林與聞。
林與聞當然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