喚作丹娘的女鬼模樣溫順,舉手投足間很有幾分楚楚可憐。
隻不過她畢竟是鬼,身上陰氣森森,直教人想遠離一些。
蘭惟祯一邊不動聲色抱着捕鼠大将軍往旁邊坐了坐,一邊琢磨着他那好友戴平怎麼會和這個丹娘攪和在一起,難道看不出是鬼麼?
那邊林墟彎腰撿起那本書又抖了好幾下,最後抖出了一張符紙,他拈着符紙看了一會,把手裡的書重新放回櫃架上。
“戴平不在裡面?”蘭惟祯伸頭問他。
“這是一張鎮魂咒,鎮的就是她。”林墟指了指屋子中央正慢慢收斂鬼氣的丹娘。
“那戴平呢?”蘭惟祯複又看向了那女鬼丹娘。
林墟捏着符紙看了一會,忽然指尖騰起了一團火,直接将那符紙點燃。
“怎麼燒掉了?”蘭惟祯左看右看,有些不知到底先問誰了。
符紙在火中化成了一縷煙,連灰燼也沒留下,林墟淡淡道:“若不燒掉,這丹娘恐怕是說不了話的。”
果然,符紙消散後,那女鬼面色鮮活起來,竟是雙目含淚直接對着林墟和蘭惟祯跪下了:“奴家便就是丹娘,戴郎被惡人抓走恐遭不測,還請兩位相救!”
這話一出,林墟和蘭惟祯二人還未有反應,捕鼠大将軍倒是直接沖了過去,大聲喵喵起來:“就是你害了我主人,你說你把我主人弄到哪裡去啦!”
捕鼠大将軍直接從丹娘身體裡面穿過去,接着它自己也懵了一下,回頭看向了丹娘,然後被蘭惟祯迂回過來抓了回去。
“救人是要救的,先得讓我們知道發生了什麼吧?”蘭惟祯安撫地摸了幾下捕鼠大将軍,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哀哀戚戚的丹娘,重新回到飯桌邊坐下了。
丹娘嗚嗚咽咽哭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我原是荒郊野外一個女鬼,因為有次在城外飄蕩時候碰到戴郎在畫畫,故而好奇跟着看了起來。後來我實在覺得畫畫也有趣,便跟着戴郎回家,常常看他寫寫畫畫。三個月前,他給話本畫人像時候被我看在眼裡,那話本裡面的人也叫丹娘,我便覺得……那應該就是我了……我想着,那或者便是我與他之間緣分,便就在一個夜晚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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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平在家讀書之餘,為了生活計,常常會接書坊的稿約,他最擅長乃是人物工筆,畫的好且也賣得好,得來的潤筆費足以讓他過得寬松,還能小小攢上一筆。
因今年有會試的緣故,他早早與書坊的韓掌櫃說了自己下半年應當沒有空閑接這些,于是攢了十八張人像一起給了他,然後便閉門讀書了。
韓掌櫃那邊把十八張人像分别用在了三套書上面,按照慣例給他送了一些,他便也都放在書房的架子上。
這一天夜裡他醒來時候,發現自己書房中有亮光。
難道是強盜?
貓貓不在家,大約是出去捕獵了。
仆人老張回老家去抱孫子還沒回來。
家裡就他一人,他着實是覺得有幾分緊張。
于是他左手捏着晾衣杆,右手拿着燈,一腳踹開了書房的門,便隻見一位絕色姝麗正在他的書架旁看書。
給無數的話本詩集都畫過畫,戴平是沒想到有一天他畫中的人或者物能變成真的出現在他面前,他又不是什麼畫中神仙,能把假的畫成真的。
可他認識自己畫出來的臉蛋,更不會忘記自己設計的衣服樣式,他萬分肯定這就是他畫中的人。
但——這怎麼會出現在他的書房裡面呢?
他熬夜太久所以眼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