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面的侍女笑了一聲,回答了蘭惟祯的問題。
“最近又是大雨又是洪水,我們主人擔心過路人,所以命我們日夜在路邊等待,若有人路過逢難,便幫上一把。”侍女如此回答。
“可我們也沒逢難呀,我們就是正常走走夜路而已。”蘭惟祯松開蘭紅棗,又不着痕迹伸手去拉了一下林墟的胳膊——這狐狸精僵硬了一瞬,但沒甩開。
“方才見二位公子分明是困倦至極,實在是令我二人心疼極了,故而現身請二位去府上暫歇呀!”侍女嬌聲笑起來,“這便就是逢難了。”
蘭惟祯頓了頓,一時間也無法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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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狐一馬跟着這兩位侍女走了約有一炷香的時間,繞過一個山口,便到了一處巍峨山莊外面。
山莊燈火通明仿佛白晝,金碧輝煌美輪美奂。
大門口,有穿着錦衣的侍衛模樣的人迎接着他們。
“貴客來臨,有請!”他們的聲音都十分柔軟悅耳,身上的味道也都是如出一轍的甜膩,“我們主人聽說有貴客到來,已經在正廳恭候。”
蘭惟祯随口寒暄道:“如此隆重,實在是擔當不起。”
侍衛一面引路一面道:“主人說了,隻要來人不分貴賤都要以禮相待,無論是什麼人到了我們府上,主人都會在正廳等候。二位無論從前如何,到了府上便就是貴客。”
蘭惟祯若有所思看了看周圍,倒是有些明白為何這青楓侯能成了南州的一方豪強,若不是今日這氣氛實在古怪,周遭味道實在難聞,他怕不是也要被這青楓侯禮賢下士的架勢感動一二的。
想着這些,他側頭看了一眼旁邊的林墟,隻見他也正皺着眉頭打量周圍的情形。
“等會小心些。”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林墟便看了過來,聲音壓得很低,“這裡不太尋常。”說着,他想起什麼,從脖頸上解了個墜子,挂到蘭惟祯的身上,“你好好戴着,不管出什麼事情都不要慌張,隻要戴着它,我就能找到你。”
蘭惟祯低頭看了看那墜子,是一隻白玉狐狸,觸手生溫,看起來十分嬌小可愛。他點了點頭,道:“我知道的,你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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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着回廊走了又快一盞茶的時間,穿過好幾個種着奇花異草的庭院,終于到了侍衛口中的正廳前。
正廳中似乎十分嘈雜,隻站在外面就能聽到裡面有許多人說話交談甚至争吵的聲音。
侍衛進到廳中通傳,蘭惟祯與林墟站在外面的廊下等候。
過了許久,裡面傳出聲音請他們進去,卻不見之前進去通傳的那個侍衛了。
在外面陪同的侍衛卻面色如常,他打起簾子,對着蘭惟祯和林墟露出了柔軟甜膩的笑:“二位請進,我便就在外面等候。”
蘭惟祯和林墟對視一眼,一前一後進到了那正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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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廳寬闊,四周點滿了燈,燈燭明亮與白天無異。
香爐青煙袅袅,整個廳中彌散着更為濃烈的甜香味道。
主位上,一個身着華服的龐然大物正襟危坐,一眼看去仿佛是人又仿佛是一座肉山。
那肉山的頭部黑霧籠罩,似乎有無數的面龐在黑霧之中若隐若現。
見到他們二人進來,這肉山發出了愉悅而混雜的笑聲:“貴客到來,請坐請坐!二位想吃什麼?雖然天晚了,但二位想要什麼,在下都能給二位尋來。”
“多謝侯爺好意,但不必了。”蘭惟祯謹慎地打量着這肉山,他在腦海中找尋自己曾經聽說過的青楓侯的樣子,再對比眼前這座山——他有些不确定,這真的是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