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惟祯正要點頭道謝，青楓侯忽然又古怪笑了一聲，聲音從凝滞艱澀變得尖細起來：“不過科舉一途忙忙碌碌最後不過成就國賊祿蠹，正朗可想過修道一途？”

“不曾想過去修道。”蘭惟祯倒是沒怎麼多想，就直接把話題給接了上去，“我素來無靈性，隻會死讀書，便不想什麼得道成仙了。”頓了頓，他看向了青楓侯，誠懇道，“侯爺一生富貴榮華潇灑無羁，如何會想到修道？大道無術，若是走了歧途，隻會追悔莫及。”

青楓侯喉嚨裡面發出了嗬嗬的聲響，他龐大的身軀緩慢移動了起來，他似乎想站起來，但過分龐大的身軀限制了他的行為，他身上閃現了無數的手和腳最後又合二為一，蘭惟祯盯着看了一會，一會想到蜈蚣一會想到蜘蛛，竟是哪個也不貼切。

廳中樂聲變幻，從舒緩變得激昂，舞姬們的舞步更加熱烈。

那甜香的味道開始變幻，香味更加濃烈，而那一絲絲的甜似乎變成了腥。

這一陣陣的腥味隻叫蘭惟祯捏着鼻子想要嘔出來。

而上首的青楓侯似乎已經接受了自己無法動彈的現實，他穩穩坐在席中，聲音恢複了最初的愉悅，他揮手命人送了吃食上來。

“這季節應當吃些大補的。”伴随着青楓侯的聲音，有面色麻木的仆從擡着一座穿着看起來無法分辨是什麼肉的烤架進到屋子裡面來，“吃了這些，再好好休息，等去鄉試時候，一定能奪得魁首。”

林墟盯着那肉，按住了蘭惟祯的手，輕聲道：“不要問也不要吃。”

蘭惟祯沒什麼異議地應了下來，但還是忍不住好奇多看了幾眼，然後悄聲問身邊的狐狸精：“所以到底是什麼肉？”

“你不能吃的肉。”狐狸精給了一個等同于沒有回答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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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被林墟叮囑了不能吃的肉散發着誘人的香味。

蘭惟祯慶幸自己口腹之欲并不重，也慶幸旁邊有個狐狸精提醒，他隻多看了幾眼，并沒有産生想要吃一口的想法。

上首的青楓侯見他們不動筷子，便道：“可是這肉不合胃口？”

“不敢沾葷腥。”蘭惟祯随口就扯了個理由，“葷腥傷脾胃，眼看就要去考試，吃太多葷腥怕是腸胃不适要誤事的。”

青楓侯發出哈哈笑聲，他道：“也有幾分道理，隻是我府上門口愛葷油多一些，這會兒倒是沒準備什麼清淡食物。隻能委屈你們了。”

“無妨。”蘭惟祯擺了擺手，“侯爺留我們過夜已經是莫大的恩情，若非有侯爺接待，荒郊野外遇到什麼豺狼虎豹，還不知道要怎麼應對呢！”

聽着這話，青楓侯露出了幾分自得的神色，他龐大的身軀顫動了兩下，聲音都激動起來：“我如今廣納門客，但曾經想着的還是能給困難之人一些幫助，叫他們不至于在困難中無處求救。”

“侯爺的善心令人動容。”蘭惟祯恭維了一句，廳中的音樂已經漸漸減弱，那些狂舞的歌姬開始退走到外面去。

“隻是我有一件事情其實十分迷惑。”當廳中變得安靜，青楓侯的聲音變得黏膩起來，甚至産生了讓人迷惑的回音，“我原有門客三千，但他們卻都不告而别。難道是我對他們不夠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