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幹物燥,小心火燭,”老王拿着銅鑼敲了一響,走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
正是七月半,天氣還燥得很,老王出門時隻穿了一件粗麻制的薄衣裳,這會不知哪來的一股妖風,吹得老王打了個寒顫。
他握緊了手中的燈,滿心隻想着再過不久就能回家睡上一覺,不知不覺中腳步也快了不少。
路過夢煙樓,老王正巧打了個哈欠,他吸了下鼻子,忽然聞到了一股極濃的腥臭味。
老王循着腥臭味提燈走去,卻在夢煙樓門前看清面前景象後吓得丢掉了手中的鑼。
銅鑼落在地上“哐啷” 一聲,十分刺耳,伴随而來的還有老王一聲驚懼至極的叫聲。
“死人了!”
老王的屍體是隔天一早來夢煙樓送鮮花的小厮發現的,據說他被發現時死狀凄慘,他那用來敲鑼的棒子被插在自己胸口,下身衣擺濕漉漉的,還隐隐傳出一股臭味,而他的眼眶裡空洞洞的,眼球不知被誰挖了去。
老王的妻子為他收了屍,一哭二鬧三上吊地去了官府報官。
江錦霜嘴裡叼着根草,目不斜視地盯着自己的釣魚竿問:“然後呢?”
林燼搖了搖頭:“官府沒查出來個所以然來,清水鎮上有人說老王人緣好,平生從未和人嗆過嘴,殺他的不一定是什麼仇人,看他被吓成那樣,指不定是撞見什麼不幹淨的東西了。”
停在湖面上的繩子動了動,江錦霜問:“那你覺得會是什麼東西做的呢?”
“魔。”
“沒錯,”江錦霜将魚竿拿起來,順便帶起了一條正在吃餌的魚,“還是個道行不淺的魔,你看,除了我們,不還有人聞着味就來了嗎?”
林燼順着他的視線也擡頭看,發現天空中略過了幾個豆大的人影。
禦劍飛行飛得高,看不清來人的法術和衣着,林燼邊看邊皺眉:“來這麼快,哪個門派的?”
“你也說了他們來得快,肯定不是孤雲司的就是天月門的,”他将鈎着魚嘴的鈎子放在林燼手裡,“今晚上鎮子裡看看去。”
江錦霜說完往湖邊走了幾步,頃刻間便消失不見。
林燼手裡提着魚,忽然耳邊傳來了江錦霜的聲音。
“這魚你記着給我烤了,再像上次那樣把我釣上來的魚放生,我就把你烤了吃了。”
威脅的話語停留在耳邊,江錦霜為了防止他沒聽清,特意用傳音術把這話又放了兩遍。
某人準備邁向湖邊的腳步停了下來。
某人原地架了個火堆。
發生了這檔子事,鎮子裡可謂是人心惶惶,生怕下一個遭了殃的會是自己。
江錦霜路過街道,發現其他鋪子都冷冷清清的,唯獨一個鋪子前擠滿了人,他廢了老大勁擠進人群去看,發現這是一個“道士”在擺攤,賣的估計是他手裡拿着的那幾張符箓。
“哎大家夥來看看啊,看我這符,那可是專門用來辟邪的,我跟打更的老王認識,他幹那陰氣重的活,我讓他買我的符他不幹,這下好了,讓害了吧,留着老婆子自己倒先去了。”
話裡話外都是在诓人買他的符。
江錦霜嗤笑:“喪心病狂。”
他話音剛落,正想上前,一個渾厚的女聲瞬間蓋過了人群的議論聲。
大家都朝着聲源看去,發現來人正是這“道士”口中的失去丈夫的可憐老婦人。
王嬸拿着一根成年男子手臂粗的木棍往這邊沖過來,嘴裡還喊着:“死拐子,你還在這裡胡謅!”
她一棒敲在攤位上,攤上的符紙有些被敲得落到了地上,人群也被她這氣勢給吓到了,紛紛四散開來,但他們也幾乎沒幾個人想着離開,更确切說來,他們都是留下來看戲的。
“道士”被吓得竄到了一邊,他看圍着的人大多還在,膽子也莫名其妙地大了起來。
他整了整自己的道袍,随即朝王嬸輕蔑一笑道:“我說你啊,不好好在家守着你那死鬼老頭,何故要砸了我的攤子啊?”
王嬸将那木棍往地上一杵,指着假道士的臉便開始罵道:“我家那口子平素待你不薄,你來來回回找他借過多少錢?那些字據我可都還收着呢,你現在給我他娘的幹這事,不怕遭報應嗎?”
她氣極了,說得那假道士一時說不出話來,隻見一個明黃色的身影從人群中走出來,走到了攤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