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用手捏起一張符箓瞧了瞧,随後定定地轉身看向那假道士:“符紙粗糙,符上筆畫不穩,敢問道友師從何處?”
假道士本就因王嬸的話而不快,這下又來了個毛頭小子要砸他的場子,他也急了:“你誰啊,憑什麼對我的符評頭論足?”
少年伸手作揖:“在下天月門漼寒天,師從天月門司徒長老。”
江錦霜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從他看到這少年的裝束時就知道今天來的是天月門的人,早年聽說天月門的司徒長老時隔十幾年破天荒地收了個徒弟,要知道,自那場大戰之後,司徒長老原本已經向江湖宣布即将退隐,面前這少年竟成了一個例外。
這人到底有什麼過人之處呢?
江錦霜看向少年的目光帶上了些許考究,卻聽見假道士一聲咒罵:“我呸,今天真是倒黴,遇見你們這種東西,妨礙别人做生意,小心天打雷劈!”
他邊說還邊收拾東西準備跑路,王嬸被他這麼一說火氣更盛,掄着棍子就朝他那打去,這下他也顧不得沒拿上的那些東西果斷撒丫子跑了。
王嬸也追,少年看着他們二人走遠,轉身看向人群:“這位道友的符箓并沒有辟邪的作用,價格也比尋常符箓高出不少,如果各位有需要,可到就近門派的散貨鋪子去購買。”
他說完便轉身離開,隻是在轉身時,江錦霜看到他往自己這邊掃了一眼。
清水鎮民風淳樸,遠遠不及其他地界富庶,甚至可以說是比較落後,與這個地方格格不入的是什麼?
江錦霜擡頭看了眼面前夢煙樓的牌匾,揮手給自己變了身裝束,穿金戴銀,赫然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樣。
他搖着手裡的折扇慢悠悠地走進夢煙樓,老鸨看到他兩眼放光,立馬領了幾個千嬌百媚的姑娘走了過來,她堆起她那待客的标準笑容寒暄道:“這位公子有些眼生呀,敢問是哪裡人氏?”
江錦霜波瀾不驚地搖着扇子:“我姓周,蓬萊洲人。”
蓬萊洲奇草遍布,小門小派也多,門派之首就是以制藥為奇的藥谷,藥谷的掌門叫做周彌先。
聽聞他的兒子周小公子深受其寵愛,雖天資不足,但周彌先也從未對他多加苛責,導緻這位周小公子成了一個隻會整天尋歡作樂的半廢人。
看江錦霜的裝束,老鸨笑得合不上嘴,猜想他就是那位傳聞中的周小公子,她将人往上房中引,叫來了好幾個專門招待貴客的姑娘來服侍他,原本以為能大賺一筆,可誰知這小少爺環視一圈,不滿地皺起了眉:“你就拿這種貨色敷衍我?”
老鸨聽出他語氣裡的不快,趕忙賠罪道;“哎呦我哪敢呀我的周公子,這些姑娘都是我樓裡一等一的好姑娘,平日裡輕易不見客的,保證不讓她們怠慢了公子。”
江錦霜冷笑:“把紅戎叫過來。”
老鸨笑容一僵,面露難色地解釋道:“換做平日我肯定讓她過來陪您,可我們這紅戎姑娘從事有個規矩,每月的初一十五不見客,今兒是十五,她連牌都沒挂,想必是不能來陪公子了。”
“什麼規矩,你就說是我要見她,”江錦霜将折扇往桌上一放,“我今天就在這等着她。”
老鸨沒法,隻得吩咐了人去叫紅戎,她看江錦霜這陣勢,似乎是等不到人不罷休。
她剛暗暗抱怨,就聽剛才出去找紅戎的人來回報:“紅戎姑娘說請人稍等,她即刻便來。”
老鸨驚詫了一瞬,又換上她那副标準笑容:“公子過人之資,紅戎姑娘今兒破了例來陪您,請公子稍侯,待她梳洗一番便來。”
江錦霜點了點頭,随即叫退了房裡的所有人。
不多時,江錦霜被房裡的熏香熏得難受,隻聽“吱呀”一聲,門開了。
他擡頭望去,剛好和一張姣好的面容對上。
還不待他開口,紅戎先提出了問題:“您不是周公子?”
眼見謊言被拆穿,江錦霜坦然地點了點頭,也反問道:“姑娘莫非以為我是周殷骞才願前來?”
紅戎轉身便要走,卻聽江錦霜道:“姑娘,在下此來是為了今晨夢煙樓前的那具屍體。”
“在青樓這種身不由己的地方,還能和老鸨叫闆立規矩,姑娘,您的身份不隻是夢煙樓頭牌這麼簡單吧,今日之事,您是否知道些許内情?”
“這位公子,據我所知,夢煙樓大門鑰匙隻有媽媽才有,所以昨晚并非我夢煙樓裡的人動的手。”紅戎停下腳步,微微側着頭。
江錦霜幾步走過來笑道:“我可沒說是人動的手,說出來紅戎姑娘可能不信,我曾在家中的藏書中讀到過,殺人之後吞噬人的雙眼,隻為讓人直到死都沉醉在夢裡,是傳說中夢魔的手筆。”
他說完這話,紅戎睜大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