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的救命之恩,要用這天下安危來換?”江錦霜握着劍的手微微顫抖,“我同你認識多年,你此刻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真以為我聽不出來麼?”
林燼眸子一動,他剛想開口,看到了匆匆趕來的漼寒天。
江錦霜順着他的目光回頭看,隻那一瞬,林燼便就着這機會側身朝地下落去。
“前輩,不好!”漼寒天一聲将江錦霜叫住,他朝下一看,立馬禦劍追了過去。
對上這兩人,恐怕江湖中沒有幾人能打得過他們。
在天上禦劍,清雪和南詞都用不了,林燼不蠢,自然深谙這一點。
可他偏偏選擇了去地上,莫非是真要送死麼?
林燼才落地,身體左右兩側均被劍抵住。
他怔愣了一瞬,随即脫力将劍扔到了地上。
“你方才說的,我一個字都不信,”江錦霜一字一句,“你背後那人,究竟是誰?”
林燼聞言,伸手從懷中掏出了一個錦盒。
“這是魔尊給我的,鎖魂咒的解法。”他說完,立馬驅動靈力将那錦盒燒成了灰。
“我效忠于魔尊,你不信,我也隻有這個回答。”
看着林燼一臉冷靜,江錦霜握着劍的手顫個不停,他開口:“漼寒天,抓住他。”
“是。”漼寒天從不知何處拿出了一把捆仙索,他動作敏捷,還不等林燼反應過來便将人綁了個結實。
“我現在帶你回靜清宮,”江錦霜看着林燼的眼睛,“就算你現在不想說,我們也有的是時間慢慢耗。”
他說完轉身,就聽林燼道:“對不住。”
江錦霜轉頭用餘光看他,就聽他繼續道:“今日之事,我萬死難辭其咎,但,隻求你一件事。”
“說。”
林燼低頭,江錦霜見他的嘴角動了動:“我做的事情,不要告訴宮主。”
江錦霜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他皺眉:“你連死都不怕,居然怕這個?”
“是,我怕。”
江錦霜幾步上前,從漼寒天的手中接過了捆仙索的一端,他低頭靠近林燼道:“原因。”
“父親說過,他的命是宮主救的,必然要将這條命還回去,”林燼忽然一頓,口中吐出一大口血來,“他當時命不久矣,讓我繼續他的使命。”
江錦霜立馬慌了神,林燼還像沒感覺到似的繼續道:“不要讓宮主知道,我為魔尊殺人,這樣,等我死後,就無顔去見父親了。”
他邊說話,口中和鼻中源源不斷地冒出鮮血來,說到最後,已然開始說不清楚話。
“你别說了!”江錦霜一邊給他輸靈力止血,卻發現靈力到了林燼身體裡後壓根進不去,全部返流了回來。
林燼咧開嘴笑了笑,這是江錦霜第一次見他笑。
“江錦霜,”林燼破天荒地直喊了江錦霜的名字,他嘴裡滿滿的全是血,“是我對你不起。”
“我讓你别說了,”江錦霜不敢信,雙手覆在林燼身上,繼續給他輸着靈力,蹲在一旁的漼寒天看出了端倪,他擡手抹了抹地上的那灘血,觀察了一會兒道:“前輩,是魔毒。”
聞言,林燼徹底釋然地笑出了聲,他擡頭看向一臉凝重的江錦霜道:“聽見了嗎?是我一早就藏在嘴裡的魔毒,你救不了我的。”
他擡頭看向天,發現太陽已經隐在了雲層下,可天還是那麼刺眼。
“我這輩子騙了你許多,”林燼緩緩低頭,喉嚨裡的血還在不停往上湧,“來生再償吧。”
林燼說罷吐出了最後的一口血,他身子一軟往一邊倒,江錦霜木然地将他的身子撈了起來擺正:“你醒醒。”
漼寒天看江錦霜這樣,低聲道:“前輩,節哀。”
“他不可能死的,指使他的怎麼可能是魔尊,不會的,不可能……”
江錦霜嘴裡說了一連串,說到最後,即便漼寒天沒說話,他也覺得此刻的自己可笑極了。
“誰讓你來生償?”江錦霜說完後擡手拂去了林燼臉上的血,輕輕地将他的遺體放在了地上。
“蠢貨…”他嘴裡低聲罵着,就聽身後傳來了江言楓的聲音。
“霜兒?”
江錦霜回頭看,而藏在他身後的林燼瞬間暴露在了江言楓的眼中。
“這是怎麼一回事?”江言楓微微皺眉,“我剛從來儀閣過來,上官掌門說你們是來追刺客的,怎麼會是……”
後面的話江言楓沒再說了,而是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問:“他是如何死的?”
江錦霜慢慢開口:“他服了魔毒。”
“魔毒?”江言楓眼中露出驚訝,“為何?……”
他的表情像是忽然想通了一切,原本面如冠玉的臉上也出現了一點裂痕。
“死不足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