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周殷骞嘴裡念叨了一路,盡是在說鎮魔山上如何如何兇險。
“我真的都想起來了,你信我……”
江錦霜心不在焉地盯着手上戴着的手串看,不知行至何處,周殷骞伸出手擋在他面前,臉上的不滿都溢出來了:“你居然沒聽我說話。”
思緒被拉回,江錦霜愣了一瞬,嘴硬不承認:“聽了。”
“聽了是吧?”周殷骞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地上,“你看看,咱們再走下去到哪兒了。”
目光所及之處,是一個深坑。
而深坑之下,就是藥谷試煉場。
方才若不是周殷骞攔着,這會江錦霜說不定已經掉下去了。
“你在想什麼?”周殷骞雙手環胸,頗有問罪的意思,看江錦霜沒回答,他上下一掃,便看到了江錦霜手中那顔色鮮麗的手串,“這東西哪來的?”
周殷骞話音剛落,他便像想通了什麼似的一拍掌:
“這不會是山上那個長老給你的吧。”
看着他“不會吧”了不知多少句,江錦霜不動聲色地将手垂了下去:“有什麼不會?”
“我明明記得那長老很兇啊,”周殷骞張大雙手比劃了下,“當時我都快被這麼大的狼給咬死了他才出現,後面我昏過去又醒來發現那狼跟在他身後,壓根不咬他。”
說到這裡,周殷骞用手指摩挲了下下巴,“你說那狼不會是他養的吧?”
“是。”
原本隻是一個無厘頭的猜測,周殷骞沒想到江錦霜會給出肯定的回答,加上幼時對抱幽長老的一些缥缈記憶,他更加笃定了鎮魔山上定是危機重重,還有一個脾氣古怪的老頭!
“那你,不是去找救飯團的法子的麼?”周殷骞掃到江錦霜身後抱着飯團的漼寒天,“他給你這個是何意?”
“飯團丢了魂魄,醒不過來,”江錦霜蓋過抱幽長老與他說的其餘話,言簡意赅,“手串能感知到它的魂魄。”
周殷骞露出一個“原來如此”的表情,他點點頭,又問:“那你打算去何處找?”
說實話,江錦霜沒有想好。
抱幽長老未告訴過他到底該去何處尋那一魂兩魄,而是馬上轉移話題問起了他要去魔界的事。
凡事都有個先來後到,江錦霜握緊了拳頭:“在找到飯團的魂魄前,我要出趟遠門。”
對江錦霜說出這樣的話,周殷骞并不奇怪。
畢竟這人有事就愛往外跑,說他把整個江湖都跑遍了也不足為奇。
不過江錦霜尋常都是一聲不吭地跑出去,隔幾天又一聲不吭地跑回來,聽到他提了“遠門”這個詞,周殷骞照慣例問:“去哪?”
“魔界。”
周殷骞:……
漼寒天:……
“魔界?”周殷骞瞪大了眼睛,上手便抓住了江錦霜的衣領,“你瘋了?”
注意到一邊面色平靜的漼寒天,周殷骞眸子一轉便明白了其中關竅,他一手還拽着江錦霜的領子,眼睛已經釘在漼寒天身上了:“漼寒天,别告訴我,這件事你是知情的。”
某人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
周殷骞咬牙笑了幾聲,連連說了不知幾個“好啊”,漼寒天看他這模樣,頗有下一刻就要爆發的感覺,剛想說些什麼緩和氣氛,就聽江錦霜開口:“事出有因,并非我要瞞你。”
“你沒瞞我?”周殷骞松開了抓住江錦霜衣領的手,他活動活動了手腕,“好,那你就告訴我,去魔界是為了什麼。”
“找阿雪。”
周殷骞以為自己聽錯了,原本他還打算接下來不管江錦霜說出怎樣的理由,他都要耍無賴一口回絕,在聽到這個回答時,他先是吞了口口水,接着不太敢确認地問:“是我認識的那個阿雪吧?”
江錦霜點了點頭,周殷骞卻皺起了眉:“阿雪她……都已經失蹤那麼久了,你又如何能确認她定在魔界呢?”
“不能确認,”江錦霜剛說完這麼一句,就見周殷骞悄悄地松了口氣,他又添了一句,“但,渡霜在魔界。”
某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江錦霜繼續從容答:“我親眼所見。”
周殷骞還是不死心,他急得話都說不利索:“那那你也不能直接去魔界啊,說不定,說不定……”
像是反應過來了什麼,周殷骞嘴裡的話一頓,他忽然擡眼直視着江錦霜問:“渡霜若在魔界,你如何親眼看到?”
眼看這人非要刨根問底,江錦霜斟酌了許久,還是道出了那三個字。
“我父親。”
此話一出,所有問題都能回答得出來了,江言楓在魔界和鬼界都有探子,周殷骞震驚了一瞬,低頭也不再說什麼。
良久,江錦霜正欲帶漼寒天返回,就見周殷骞擡起頭,一臉認真地問:“我能和你一起去嗎?”
“不能。”這回輪到江錦霜說拒絕的話了,見他幾乎是想也不想地就回絕,周殷骞頗有一幅受了欺負的模樣。
“為何?”看他泫然欲泣的模樣,江錦霜繼續鐵面無私答,“就是不行。”
意識到方才語氣有些不妥,江錦霜眨了眨眼,語重心長道:“我若去了魔界,飯團還需要有人照顧,況且魔界詭谲雲湧,稍不留心便會丢了性命。”
“我不會拖你後腿,就是,就是……”聽他“就是”了老半天,漼寒天幾步踏了上來,“若您擔心前輩的傷。”
聞言,兩人都看向他,周殷骞呆呆地點了點頭,想不通這人為何能猜出自己的心思:“是又如何?”
漼寒天颔首,無比誠懇道:“我保證,不會讓前輩受任何傷害。”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聽了這小子的保證,周殷骞心裡還是沒個底,他轉而問江錦霜,“你真不帶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