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門幫着試衣服的夥計站在喜服旁,見江錦霜出神許久,他輕咳幾聲,适時提醒:“公子,咱們是不是得試衣服了?”
聽到這話,江錦霜才忽然回過神來。
看着面前擺放着的大紅喜服,他嘴唇動了動。
或許有那麼一瞬間,他後悔了。
後悔不該答應老闆來試衣服,有了漼寒天的那句話,他現在是如何看這件衣服心裡就如何不自在。
但其實細想來,試或不試,又有何區别呢?
左右不過穿上件衣服然後脫掉。
又不會讓他脫層皮。
在心裡嘀嘀咕咕了許久,江錦霜深吸一口氣,像是終于做好準備了一般,接着轉頭看向夥計:“我們開始吧。”
“好,”夥計一聲應下,“那便請您先褪去外衣。”
原先的外衣被脫去,江錦霜身着一聲純白的裡衣站定在喜服前,夥計手中拿着個大紅發冠:“我先替您戴上發冠。”
“有勞,這個我自己來就好,”江錦霜微微低頭道謝,他伸手接過那發冠,眼睛直視着側方的鏡子便将發冠戴了上去。
昏黃的銅鏡中,他頭頂上的那一抹紅尤其顯眼,夥計拿着喜服:“公子,請擡手。”
一層一層衣服穿上,身上壓着的東西便越來越重,衣服上繡着的繁複金紋在銅鏡中反射出點點光芒來。
不多時,夥計再一次上上下下地檢查了江錦霜全身一番,再确認衣服的确穿着無誤後才放下心來。
江錦霜垂眸看着夥計的動作,又看了看不遠處鏡中那個陌生的自己。
他忽然在想。
漼寒天穿上這身衣服會是什麼樣呢?
“好了公子,”夥計滿意地雙手合十,臉上的笑意掩都掩不住,“果然,我看公子的身形,穿上這身衣服确是合适得緊呢。”
合适,嗎?
夥計将那面銅鏡端到了江錦霜面前來,他默默地看着鏡中的自己。
“前輩。”
“喜服是不是。”
“隻能和與自己共度一生的人穿?”
不知不覺地,又想起了漼寒天的話。
待他再次反應過來,那夥計已經在一旁喊了許多聲。
“公子,公子?”
“那位公子換好衣服已經出去了,我們也……”
他話沒說完,就見江錦霜用手捏了捏鼻根道:“我無事,走吧。”
其實說實話,說不在乎那是假的。
隻是想了這麼久,江錦霜實在不理解。
為何在試衣服前,漼寒天要和自己說這話。
試衣的房間離店鋪内不過十幾步的距離,待江錦霜身着喜服走出來時,迎面剛好碰上也同樣身着喜服的漼寒天。
“你……”江錦霜正疑惑着漼寒天為何還站在半道上,就聽漼寒天低着頭搶先開了口,“我有點……不好意思。”
是吧,這樣的狀況換做是誰都會不自在的。
江錦霜吞下了原先到了嘴邊的話,轉而磕巴道:“啊……行,行,那你跟我一塊走吧。”
也許是穿着這樣的衣服,江錦霜嘴上說不在乎,心裡其實也不太踏實,他說完這話後就眼神飄忽地看向側前方,往店鋪内走去。
在經過漼寒天時,他悄悄放慢了腳步,但依舊目視前方。
無人注意的地方,漼寒天掩去眼中一閃而過的喜悅,低頭整理了下情緒才敢再擡頭看江錦霜。
察覺到身旁身後都沒有腳步聲,江錦霜疑惑地轉過身看,卻發現漼寒天正站在原地傻愣着呢。
“你……”江錦霜一開口,又想着他估計是不好意思和自己一塊出去,便擺擺手,“算了,你跟在我後面吧。”
在店内等待了許久的情魔輕啧了一聲,兩人去試衣服的時候,他不想與老闆閑扯話,于是百無聊賴地喝着杯中的茶水。
此刻他玩着手中已經空了的茶杯,一下又一下地看向兩人試衣的方向。
這兩人換個衣服怎麼去了那麼久?
老闆也有些好奇,他不住地與情魔看向同一方向,但口中還是不停安撫着面前這位沒有耐心的客人:“應該快了。”
話音一落,情魔有些不耐地閉上了眼,就聽老闆一句。
“出來了。”
不是,這兩人專挑他閉眼的時候出來?
某魔有些疑惑,正想開口抱怨兩句時,睜眼便見江錦霜穿着一身大紅喜服,就連頭上的發冠也變得精緻無比。
“還行,”抱怨的話到嘴邊最後彙聚成了一句還行,情魔眼神飄忽,最後用手去碰一旁的茶杯,想用喝水掩飾方才的尴尬。
一手拿起空了的茶杯,他的情緒才有地宣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