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被人牙子拐來的,那他的家應該不會在天月門附近。
小江錦霜正這麼想着,就聽面前人一臉平靜道:“我沒有家,也沒有名字,從我睜眼能記事起,就已經坐在那條街上了。”
沒有家,不知姓名。
除了被拐,那還有一種可能。
那便是被自己的親生父母遺棄。
所以那男人應該也是想到了這一點,才能如此肆無忌憚地對待這個孩子。
想到這裡,小江錦霜不再說話了,他有些懊惱地低下了頭,像是在責怪自己為何要提起面前人的傷心事。
“沒關系的,”乞兒露出一個笑容來,“我也沒有很難過。”
看他如此笑,小江錦霜更加心疼了。
正巧在外面放風的江錦雪忽然走了進來,她一臉焦急道:“哥哥,林燼帶着人來這邊了,我們先離開這裡吧。”
聽到他們也許要離開,乞兒的臉上瞬間露出一絲遺憾的神色,小江錦霜聽了,臉上也并不好看。
他剛救下這孩子,這麼快便要離開。
小江錦霜摸遍了渾身上下,隻從腰間摸出一個玉佩來。
他看了眼玉佩,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将它取下放到了乞兒手中。
“有這個,你能去換點靈石用,”小江錦霜滿臉認真,“即便你不知自己姓甚名誰,來自何處,但今後的路還長着,若你今後想除魔安民,可以去天月門拜師求道。”
他說完這話,不等乞兒回應,便匆忙起身與江錦雪一起離開了醫館。
小江錦霜離開,被他手蓋住的玉佩便出現在了江錦霜面前。
那是一塊海棠花形狀的玉佩,白玉通透,下邊還綴着一條粉白的流蘇。
面前的玉佩與記憶中漼寒天戴着的玉佩漸漸重合。
江錦霜又盯着看了好幾眼,确認了不知道多少遍,最後才相信,這塊真的是漼寒天日日挂在腰間的那塊玉佩。
而他此刻看向那乞兒,眉眼處越看越覺得熟悉。
他心口頓時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一下上不來氣。
這下所有事情就都說得通了。
江湖中雖有不少人聽過江錦霜的名聲,雖然見他的人都至少會維持着表面上的恭敬,但其中沒有任何一個能夠像漼寒天那樣。
單純,滿是真心。
恩人。
漼寒天口中無比尊敬的那個恩人。
居然是他。
可救下漼寒天時他分明在場,就連那次逃出來玩所經曆的事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唯獨不記得他救過人這件事。
江錦霜正覺奇怪,就見周邊頓時變得漆黑。
念魔的聲音自上空傳來:“不止是你,就連我也覺得很奇怪。”
“究竟會是何人抹去了你的這段記憶呢?”念魔嘲弄般地輕笑一聲,“有人為此,可生生等了十數年呢。”
她指的是,漼寒天。
待江錦霜意識到這件事時,面前場景已然更替。
大雪紛飛,雪花穿過他的身體落到地上,面前建着一間小屋,裡面隐隐傳來争吵的聲音。
江錦霜原想走近看看,就見小屋的門被裡面的人大力拉開,一個裹着披風的男人從中走了出來,邊走還邊回頭朝着裡面道:“行,今後我随便你如何,若你非要如此消沉,沒人能救得了你!”
說罷男人便回過頭來怒氣沖沖地往前走。
男人回過頭來的一瞬間,江錦霜的周邊又頓時變得漆黑,但即便就在那一瞬間,他也看清楚了。
那人,是龐師和。
“這是什麼?”江錦霜朝着上空問,一時間竟沒得到回應,過了許久,念魔的聲音才再次傳來。
“過去命中見不到的的你已經看過了,這次給你看的,是你命中見不到的将來,”念魔的聲音一頓,“但不知為何,無論我如何使力,都隻能将這段記憶維持到這裡。”
她說罷,江錦霜了然地點頭。
聽到是将來,他便沒有那麼想刨根問底了。
念魔歎了口氣:“算了,作為補償,我送你一句話。”
周邊的黑色漸漸褪去,面前漼寒天的身軀也顯現在了他面前。
“可以避,可以逃,不要太将你那所謂大義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