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江錦霜笑嘻嘻地提出自己要來收拾殘局。
于是當着漼寒天的面,他站起身來擡手朝桌上一揮,桌上的碗碟瞬間煥然一新。
如此簡單粗暴。
江錦霜拍了拍手:“搞定。”
漼寒天則站在一旁,慢慢點頭:“前輩好棒。”
這種話聽多了,江錦霜下意識以為這小子說出的這話還有另一層意思,他當即便露出一個威逼利誘的表情:“你是在誇我嗎?”
表面上看來,他的确是笑着的,但話語中的引導傾向已經溢出來了。
隻要漼寒天搖頭,江錦霜就上去削他一頓。
沒想到對方隻是點了點頭,無比認真地答:“是的前輩。”
非常真誠,讓人挑不出一絲錯處。
江錦霜一臉嚴肅地盯着漼寒天的臉看,隔了一會兒,他才願意承認是自己多想了。
但也不能全怪他,和周殷骞龐師和他們待久了,聽到這種話就會有條件反射。
“行吧行吧,”江錦霜閉上眼睛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忽然想到自己睡了這麼久的事,他開始在心裡算着日子。
“今日是什麼時候了?”
漼寒天想了想答:“應該是十月十九了。”
哦,十月十九啊。
江錦霜不假思索地點了點頭,嘴唇動了動念出幾個數字,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問:“慢着,你說什麼?現在已經是十月十九了?”
“是……吧?”漼寒天露出一個試探的表情,看他這樣,明顯還是沒有意識到事情的緊急。
江錦霜最初想去比冬節,隻為了弄清獻祭所需的另一人的身份,這會兒即便已經搞清楚了到時要被獻祭的人是他們二人,但比冬節人多眼雜,依舊是個混情報的好機會。
換言之,無論如何,他都要去。
可比冬節在小雪往後三天,如果今日是十月十九的話,他們若想要及時趕上人最多的時候,滿打滿算也就隻有六日了。
既然如此的話。
江錦霜伸手摸了摸全身,發現自己身上竟然找不出一塊靈石。
好像他先前從靜清宮帶出來的靈石,都被他用來換當初那六顆隐息丸了。
“漼寒天,你有沒有帶靈石?”
“有。”漼寒天說着便快速掏出了一個小巧的布袋。
那袋子裡的靈石相互碰撞得叮當響,江錦霜接過打開一看,粗略估計了下裡面的數量,他抿着唇點了點頭,似是做了什麼重大決定。
“算了,暫時應該用不着了,”江錦霜把布袋重新放回了漼寒天手中,他轉頭看着門外,十分平靜地開口,“我們,估計得現在出發去靜清宮了。”
從此刻出發,如果他們禦劍的話一日便能輕松抵達。
可現在靜清宮和天月門對他們下了懸賞令,如此高調地在天上飛,豈不是自投羅網?
所以江錦霜才想着用靈石去附近的鎮子裡買一輛馬車,馬走總比人走要輕松。
唯一沒想到的是,他此生第一次出現了身上沒靈石的情況。
兩人的靈石加起來都不夠租一輛馬車的,更别說買了。
所以到最後,他們還是要步行。
問題是,他們來時便沒怎麼注意這裡究竟是何處,那時光顧着逃了。
出了門,江錦霜擡頭看了看天,便看到了獨挂在天上的那一輪彎月。
月亮。
這倒是提醒他了。
反正月神布下的結界還在,江錦霜順手召出清雪,踩在腳底下一溜煙地飛到了天上。
不過他還是把握好了分寸,等飛到與結界邊緣隻剩幾寸距離時,他便停了下來。
金色的結界之下,腳底事物盡收眼底。
江錦霜施法照亮了底下,發現一條長河正在他們身邊流過,蜿蜒曲折,穿過了一整塊平地。
江錦霜隻不過看了幾眼,便心中有了底。
他這十年來的不務正業可不是白說的,整個江湖,隻要有人存在的地方他幾乎都去過。
再加上每去到一個地方便想要了解了解當地的風土人情。
離開一個地方,之後也許又會來到。
久而久之,後來隻要江錦霜睜眼看看大概地形樣貌,他便能認出所到之地究竟是何處。
“這裡是鏡水原,”江錦霜降下來收了劍輕輕說了句,就聽漼寒天小聲重複了一遍,“鏡水原?”
聽對方對這個地名如此陌生的語氣,江錦霜頓了頓,眼裡有些疑惑:“你沒來過嗎?”
漼寒天搖了搖頭。
也是,江錦霜立馬想到了原因。
漼寒天因為是司徒長老這些年來收的第一個徒弟,名字早早地就被傳了出去。
可江錦霜自聽到他的名字後,又走過許許多多地方,都未曾見過這位傳說中的神秘奇才。
直到後來,到了天月門附近的清水鎮時,他們二人才得以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