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漼寒天的聲音,但朝江錦霜走過來的這人臉又十分陌生。
這估計就是漼寒天易容過後的那張臉了。
“我買到了荷花酥,”漼寒天頂着那張陌生的臉笑着舉起了手中的包裝。
他就這麼笑着,江錦霜的目光卻仿佛被牽引着,無法從面前人的臉上移開。
此處人太多,等他們拐到最近的一個小巷子裡後,江錦霜才回頭開口問:“為什麼買這個?”
漼寒天則微微低下了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答:“秋山試劍那日,我候場時見前輩坐在觀席,江宮主給您遞的便是這個,我以為您會喜歡的。”
經他這麼一言,江錦霜才想起了在藥谷試煉場舉辦的那場秋山試劍。
可當時觀席與候場的地方隔了整整一個賽場,這麼遠,這人居然能看的這麼清楚。
“你屬鳥的?”江錦霜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手卻不自覺地撫上了漼寒天的頭頂,“不過你的觀察能力還不錯,我的确很喜歡吃荷花酥。”
面前漼寒天臉上的表情在短短的幾句話間變了好幾個樣,直到聽到最後一句,他才輕輕松了口氣。
“這麼害怕幹什麼?”江錦霜輕輕拍了拍漼寒天的頭,頗有幾分安撫的感覺,“我喜歡是一回事,但隻要是你給我的,我都會喜歡。”
那一刻,誰能不心動呢?
看漼寒天隻因為曾見他吃過荷花酥,便擠開人群也要替他買到的那一刻。
看到漼寒天手拎着荷花酥朝着他笑時,江錦霜隻感覺心中某處忽地被觸動到了。
風穿過小巷,路過江錦霜時,他冷得打了個寒顫。
好好的氣氛就這麼被打攪了。
“還真是,有點不适應呢,”從前江錦霜都沒有因為怕冷而學過什麼防寒的法術,這會兒又忽然能感受到冷了,也隻能先捱着,待日後有機會,說不定能學學什麼禦寒的法子。
可他話音剛落,就見漼寒天的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皺。
下一刻,江錦霜的手便被握住舉了起來。
“你……”後面的話還未說出口,江錦霜隻下意識說了個“你”字,便見漼寒天正閉眼口中念念有詞。
待面前人念完了口中的咒決,江錦霜的手也被放開了。
一道泛着光的金色花印出現在他的掌心,漼寒天解釋:“有了這個,前輩就不會冷了。”
盡管沒有專門地去學過,但單看這朵金色的花印,江錦霜便知道了這是個什麼。
熾花。
這個一般都是隻有主修炎系法術的人才會學的法術。
漼寒天被養在司徒長老門下,司徒長老主風和水,就算漼寒天學的再如何雜,也斷然學不到這樣的法術。
“你自學的?”江錦霜輕笑着将掌心放在漼寒天面前晃了晃。
“嗯,”漼寒天點了點頭,“平時無事時,我比較喜歡學點新的法術。”
一般弟子除了每日的操練和課業外,剩下的時間隻剛好夠吃飯和睡覺。
每六日一休沐,大多數人都會用這時間出去玩玩。
可漼寒天卻将這個時間用來鑽研新法術。
他還真不愧是年少成名,每屆秋山試劍的魁首。
那麼小的時候被惡人欺負,長大了拜了師又如此勤勉,不給自己一丁點喘息的時間。
江錦霜心裡不禁有些心疼,他看着面前這個面容依舊稚嫩的少年問:“對自己這麼狠幹嘛呢?”
“沒有,”漼寒天搖了搖頭,臉上滿是平靜,“我隻是想,用最短的時間,能變得再強一些就好。”
“人人都想争最強,有人為名聲,有人為前途,”江錦霜伸出兩根手指,“你是哪個呢?”
“都不是,”漼寒天忽然擡眸與江錦霜直視,“我想變得更強,是想強到能來到您的身邊。”
以往都是江錦霜說的話讓别人不知如何應對,可這回面對老老實實的漼寒天,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竟然有一種被撩撥到了的感覺。
那張嘴一張一合說出“想來到您身邊”時,江錦霜的心中忽地湧上了一絲悸動。
酥酥麻麻的感覺在他心頭蔓延,留下了一種名為愛的痕迹。
江錦霜的嘴試着張了幾回,最後隻輕飄飄地道了句:“傻子。”
這麼傻,卻滿心滿眼都是他江錦霜。
正這麼想着,漼寒天見他忽然愣神,便舉起了手中打開的包裝問:“那前輩,您要不要吃點荷花酥?”
“好。”
江錦霜垂眸拿起了最上方的一塊荷花酥,先是仔細瞧了瞧,才張嘴咬了一口。
所有的的荷花酥其實都是同一個味道。
但自從墨淩與江錦雪死後,他便再也不想吃了。
秋山試劍那回,江言楓遞給他的荷花酥也是最尋常的口味,可他吃來,隻覺甜得發苦。
這次有漼寒天在他身邊,江錦霜一口咬下,忽然嘗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好吃與不好吃,隻在他一念之間。
他的确喜歡吃荷花酥,但也隻是在特定的人面前才能吃出心中的那種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