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燃組織衆人善後,收拾一片狼藉的小陽台。
晾衣繩上挂着林爾善沒來得及收的衣服:一件白色長袖T恤,一條灰色衛褲,還有幾雙白襪子。已經被水洗過好多次,但仍像新買來時一樣一塵不染,看上去柔軟舒适,在夜風中輕輕晃動。
高燃擡頭看了一會,想象着他一個人生活,每天如何照顧自己。
而現在,林爾善本人已經哭成淚人,抱着呱濕呱濕的小白:“小白,你太不乖了!都怪你頑皮,才讓消防員們這麼辛苦!我以後不給你買兔糧吃了!”
高燃聞言,朝他一笑:“那你還是買點吧,免得小白吃不飽抗議,又爬到空調外機上去了,還得我們來救它!”
“你還說!”林爾善把小白塞進修好的籠子裡,牢牢鎖上,起身鄭重地向大家鞠了一躬,“這次真的非常感謝!大家辛苦了!”
房子明笑道:“不辛苦不辛苦!為人民服務,是我們應該做的!”
高燃擡手一記腦瓜崩。
“哎喲我!”房子明被敲蒙了,委屈巴巴,“我說的不對嗎?”
高燃皮笑肉不笑:“對,說得很對啊!”
搶我話是吧!
林爾善又鞠了一躬:“以後請在保證自身安全的基礎上行動,不要冒險!”
王曉也道:“放心吧!今天隻是個意外!而且我們高隊長說了,他不做沒把握的事!”
啪!雙殺。
“哎呀!”王曉揉了揉腦袋,“隊長,您表達肯定的方式,真特别!”
高燃吹了下手指,像警察開完一槍,吹去槍口的餘燼。
又一個搶話的。
能不能讓我跟他聊兩句!
事實證明,林爾善也有相同的想法,他看向高燃,紅紅的眼睛頗為擔憂:“高隊長,您剛出院,本該在家休養一段時間才對,怎麼又出來工作了呢?是領導不給假嗎?如果您需要開假條的話,我可以給您開診斷證明的!”
房子明和王曉對視一眼,噗嗤笑了。
高燃握拳抵在唇邊,低咳了一聲:“放心吧,我有假期。”
林爾善目光依舊沒有放松,緊緊盯着高燃的身體,瞧見他衣領處露出的傷疤,突然心念一動:“高隊長,您可以脫一下上衣嗎?”
高燃一愣:“啊?”
林爾善眼眶通紅,但神情堅定:“您剛才的動作幅度太大了,我需要确認一下傷口有沒有被牽扯到。請您脫掉衣服,讓我檢查一下吧!”
原來是這樣。
高燃松了口氣,又有點小失望,笑道:“可以啊,但是林醫生,咱倆是平輩的,就不要用敬語了吧?”
“唔……”林爾善臉一紅,“那你把衣服脫了吧。”
“好啊。”高燃也不忸怩,三下五除二脫下橙色外套,露出深藍色的背心,肩膀和胸膛肌肉健實,把布料撐出流線型的弧線。
下一秒,這薄薄的一層背心也被他剝掉了。
林爾善站在他身後,房子明和王曉一左一右湊過頭來。
高燃:“你倆别瞎看!”
兩人湊得更近了:“我們擔心你嘛隊長!”
因為做過植皮手術,高燃後背上新生的上皮組織,和他身體其他部位的不太一樣,但是愈合良好,沒有因為剛才的劇烈動作導緻拉傷。
林爾善仔仔細細瞧了個遍,一絲一縷都不肯放過,确認沒有新出現的傷口,才略略放心下來:“還好,沒出什麼問題。高隊長,請您……你把衣服穿好吧。”
“好,謝謝啦!”高燃穿上背心,随着他擡手的動作,胳膊上的肌肉崩起來,一絲一寸,都洋溢着荷爾蒙的力與美。
雖說在醫生眼裡,病人的裸.體就是一坨肉,但是眼下并不在醫院,林爾善也不是醫生,隻是一個向“藍朋友”們尋求幫助的熱心市民。
所以,他莫名其妙又理所應當地臉紅了。
房子明早看直了眼:“什麼時候才能練成隊長這樣啊!”
哪怕卧床休息了一個月,身材也依舊緊緻有型,很難想象如果保持鍛煉,該是怎樣一番光景。
王曉一拳落在房子明肩上:“擦擦口水吧你!”
藍朋友們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這次真的謝謝你們了!”林爾善追在後面,反複道謝,“你們要走了嗎?我還沒有付錢……”
高燃擡眉:“為人民服務,不要錢。”
“是、是嗎?”林爾善有些吃驚,畢竟叫救護車是要收費的。
“你們先下去。”高燃讓隊友們收好裝備先下樓,站在林爾善家門口,插着口袋,猶豫了兩秒,才輕輕開口,“林醫生。”
“嗯。”林爾善認真地看着他,濕漉漉的眼睛紅了一圈,顯得乖順可愛,像隻小兔子,“高隊長,還有什麼事嗎?”
高燃明亮深邃的黑眸和他對視,靜默片刻,忽而低頭笑了。
林爾善茫然地眨眨眼,這時,走廊裡的聲控燈忽然熄滅。
視野漆黑一片,林爾善急忙向前探身,去拍牆上的感應開關。
隻聽“啪”的一聲,燈光重新亮起,林爾善卻驟然渾身僵硬。
為了開燈,林爾善在無知無覺中靠近了高燃的身體,幾乎就要貼在他身上,鼻尖正對着高燃的胸膛。
他感受到一種若有若無的味道,不确定是不是皂莢的香氣,也不确定是不是從高燃身上傳來的。
林爾善大腦一片空白,倉皇地擡起頭,撞入高燃玩味的視線。
男人低眉瞧着他,黑亮的眸子裡盛着意味深長的笑意,唇角微勾,周正的外表之下,藏着一絲難以捕捉的邪氣。
像一隻狡猾的狐狸。
林爾善連忙拉開距離,垂着眼眨個不停:“高、高隊長,你要跟我說什麼呀?”
高燃饒有興味地瞧着他的反應,良久,才道:“林醫生,這個小區有年頭了,到處都是消防隐患,屢次整改不徹底,估計早晚要拆遷。我建議你換個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