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暇眨眼,腦海裡思緒飛轉,試圖理解老闆的問題。
天底下老闆都一個樣嗎?說着下屬聽不懂的加密老闆語。
“喵——”
拖着破鑼嗓子的貓叫聲響起,葉暇感覺手邊上毛茸茸的,随手一抓,小孩兒就被橫亘在了兩個人之間。
葉暇試探地把貓往前送了送:“呃我……我不能走啊,小孩兒還在呢?”
被點名的貓立刻動作,軟軟的貓爪墊抵住了李寒峤的下巴,上面冒出的一點點胡茬讓貓好奇,左右爪前後摩擦,像在打碟。
“你不走。”李寒峤重複,聲音輕的像是夢呓,“你不走……”
葉暇終于察覺他的狀态好像不太對,胳膊撐地想坐起來,才支楞到一半,在他面前伏着的人忽然倒了下來。
撐着地毯的胳膊抖了一下,虛弱葉暇咬牙才堪堪維持住姿勢,沒啪地一下重新躺回去。
他老闆也有點……太偉岸了。
屋裡開了暖風,葉暇身上隻穿了件薄睡衣,幾乎是李寒峤眼睛撞到他肩膀的瞬間,布料就濕了一片。
和濕漉漉感覺一起蔓開的,是略有些熱的溫度。
雨水嗎……熱的?
葉暇愣了愣,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伏在他肩頭的人就站了起來,一隻手撈着他的腰,很輕巧地順便把他也拎直了。
幾乎是站穩後擡頭的一瞬間,葉暇就大受震撼。
李寒峤身後、他家門口玄關處,烏壓壓站了兩排黑衣男,為首的那個葉暇見過,是李寒峤麾下第一把刀……不是,第一秘書,莊秘。
葉暇露出尴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指指門口問:“這是……?”
莊秘微笑:“葉先生好。”
葉暇對田螺男子還是很有好感的,招呼道:“這麼晚還加班呀,進來坐坐?”
莊秘婉拒:“謝謝葉先生,但我貓毛過敏。”說罷,又看向李寒峤。
“李總?”
李寒峤揮手:“葉先生找到了,散了吧。”
黑衣男們就像是走過場一樣刷啦啦離開了,在原本白的锃亮的玄關處,留下堆堆疊疊的黑腳印。
哐當。
沉重的大門合上,屋子再次展現了它隔音能力的高超,關門聲後,隻剩下一片死寂。
葉暇腦子裡可不安靜。他看看背對自己站着的偉岸老闆,又看看窗外不遠處的辦公大樓,遲疑問。
“老闆你今天……不加班?”
“我以為你不會回來了。”
李寒峤低啞的聲音響起,葉暇莫名聽出點委屈來,噗地輕笑。
什麼意思?隻有我不在的時候才回來呗?
敢情他老闆不是怕肢體接觸,是有恐人症?
葉暇抿唇:“那,那要不您睡?我出去找個新窩?”
不知道哪個字觸發了李寒峤的關鍵詞,他猛地回頭上前一步,抓住葉暇手就往自己額頭按。
好燙!
葉暇吓了一跳:“你發燒了?怎麼弄的?”
然而他再怎麼問,李寒峤也不說話,隻是這麼眼巴巴地盯着他——
李寒峤覺得自己在用一種複雜的目光看向葉暇,其中有四分陰鸷、三分心碎、兩分威脅和一分霸總掩藏的脆弱。
半晌,不知道是哪一分起了效果,葉暇立刻湊上來,手臂挽上他的,語氣焦急。
“跟你開玩笑的老闆,你都燒成這樣了我還能去哪……快快,躺下!”
“我房間……沒收拾。”李寒峤啞聲道。
葉暇甚至沒有猶豫,直接問:“那要不先睡我那兒?”
李寒峤點頭。
躺進葉暇枕頭裡的瞬間,李寒峤忽然想起了自己還不是陰鸷霸總的時候,覺得自己能原諒全世界。
“好好躺着,我給你沖藥去。”葉暇叮囑完,轉身匆匆就走了,卧室門沒關,李寒峤能聽見廚房傳來的、叮叮當當的聲音,比佛寺的木魚聲還讓他安心。
嗡嗡,嗡嗡。
不合時宜的震動聲破壞了和諧,李寒峤緩緩睜眼,先看見了黑臉的貓小孩兒,然後又看見貓爪邊上被推過來的、葉暇的手機。
是微信電話,來電人是……
【陸方律】
李寒峤目光一凝。
他想喊葉暇接電話的,他沒有想動的,隻是忽然嗓子啞的說不出話,甚至沒法發出一點聲音。
于是他伸手,在接聽鍵上劃了一下,讨厭的聲音就從喜歡的人手機裡傳來。
“葉子,你耳機丢我車上了,我還沒開遠,回樓下你來取?”
取?大晚上的,取的是什麼耳機?夜光耳機?
李寒峤表情扭曲了一瞬,嗓子也不疼了聲音也不啞了,拿過手機直接開口。
三公裡外,陸方律聽到自家學弟手機裡傳來一個陌生男人的氣泡音。
“他有更重要的東西取,别打擾他。”對方說。
“你是誰?”陸方律警惕。
“我?呵呵。”對方低啞地笑了兩聲,“我是丢他床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