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乙立馬回過神:“這,這我們幾個本來是在山底下晃蕩,想着幫橦大人您找,找道侶,不知怎的就迷迷糊糊上了山。”
小鬼丙:“對對對,緊接着就突然就狂風四起,電閃雷鳴,可怕的呢!”
“然後我們就想着要趕緊下山,但這山深處似乎有東西召我們去,就,哎喲,很為難啊!”
“咱這兄弟三個也沒見過這情況,就想着不然先去看看?”
“瞎說,我可沒想去看,我可想着趕緊下山的。”
“就是就是。”
“狗屁,你當時明明就很好奇!”
······
三隻小鬼吵得秦橦心焦,他也不是很想知道這麼詳細。
“閉嘴,然後呢。”
“然後,就頭好疼······忘了。”
“再然後,橦大人您就來了。”
秦橦揉揉眉心,一腔愛意化為焦慮,簡直要炸了開來。
看來這群小鬼什麼也不知道,說不定曜靈也是和他們一樣,被這山深處的某種奇怪之力召喚而來。
“那這仙靈之力······”
說着,他突然發現,剛剛感受強烈的氣息不知何時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天空中的閃電也不再勢如破竹,隻如同尋常夏日,時不時劈兩下。
“啥?”
“仙靈之力?”
“那不是隻有個皇宮之上才會覆蓋的麼?”
“還有仙玄道觀。”
“沒錯,這種窮鄉僻壤怎麼會有。”
看來,這仙靈之力是幾隻小鬼暈倒後才出現的。
現在仙靈之力消失,他與曜靈的魂魄感應愈發強烈,已經聽不進這幾隻小鬼的念念叨叨。
不知為何,百前曜靈滿身是血,被十餘隻不死鳥托起擡進萬妖宮的場景仿佛就在眼前,心下也顧不得眼前亂七八糟的疑慮,撒開腿就往密林深處跑去。
然而,僵硬地高擡腿了兩步,秦橦發現這破身子實在累贅至極,且此處多高樹,禦劍根本不方便。
他歎了口氣,靠坐在樹下,将自己魂魄從肉身中抽離出來,吩咐幾個小鬼:“看好這具肉身,我馬上回來。”
說罷,頭也不回向密林中奔去。
見秦橦魂魄一下子飄遠,三隻小鬼面面相觑。
“橦大人難道不會輕身咒?”
“不會吧,這可是橦大人······”
再次錯過輕身咒的秦橦穿過參天古木,掠過千花百草,卻無暇去顧及這百年未見的佳景,他知道,這裡有人世間未曾勻半分給鬼域的生機。
因為魂魄身處人間,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如刺在身。
一切屬于自然生靈的生氣都在拒絕鬼魂這另類的存在。
如芒在背,在此刻被具象化。
此處山脈交錯,萬壑千岩,高低錯落之間樹冠層疊,蜿蜒曲折的溪澗流淌通幽,大大小小的瀑布飛流直下。
再次相遇,秦橦就是在瀑布前看見曜靈的。
石壁高垂雪練寒,十來丈寬的瀑布如白虹一般飛流直瀉落入潭中,砸在山根的石頭上,碰的零碎,飛花碎玉、水珠四濺,分不清哪裡是水,哪裡是霧。
轟隆的聲音在谷間回蕩,秦橦停住了腳步,笨拙又安靜地笑起來,凝視前方。
曜靈閉着眼,靠坐在瀑布下的樹邊。
他渾身被濺起的水花打濕,衣衫濕透,墨發如瀑披散在肩上。
緊閉的雙眸,皺起的眉頭,修長的脖頸,凸顯的鎖骨以及半果的堅實胸膛,除了胸口上一道斜橫的傷疤,全都是曾經的模樣。
費盡心力找的人就在眼前,雖然眼神裡滿是熱烈的渴望,但秦橦卻有些不敢大步向前了。
周遭的生氣容不得他這個鬼,他的魂魄似有針紮,密密的尖銳疼痛充斥全身,可發自内心的沖動與喜悅如洪流一般,将這難忍之感掩蓋住了。
秦橦的眼裡隻有倚在樹下的男人,他一步一步緩緩走過去。
還未走至近前,一道紫色閃電劃破天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劈下。
樹下衣衫不整渾身濕透的曜靈“刺啦”一下被閃電擊中。
“草!”
他緊張地一下子飛掠過去,跪在他跟前,小心打量。
大樹有燒焦的印記,但他卻毫發無損,甚至似乎毫無感覺,一聲未哼。
“你娘沒教過你閃電打雷時别站在樹底下麼?”
秦橦氣極反笑,舉起的手不敢觸碰他,又捏成拳頭放下。
想想幸好曜靈挂了,感覺不到這普通閃電劈身的痛,否則不死也殘。
不對,若是曜靈和他一樣是鬼魂,那這濕透的衣裳、頭發、還有順着棱骨分明的下颌滴至胸前的水珠······
該如何解釋?
鬼怎麼會有實體?
秦橦被這突如其來的想法撞的手足無措,旋即将手探向曜靈的臉。
瀑布如練,濺起的水花在曜靈臉上凝成水珠縱橫交錯,撫上去,冰冰涼。
他,是實體。
沒死?
秦橦徹底愣住,皺起眉頭,卻又意識到了更不可思議的事情。
為什麼,為什麼近百年過去,他的曜靈竟沒有絲毫變化?
一瞬間,千萬種思緒湧上心頭,看向曜靈的眼神有了微妙變化。
但,腦海中最直接的竟然是:
新鮮的道侶,早捅死,早超生,早恩愛!
秦橦盯着他的脖頸,這細長的脖子,微微一擰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