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朱厭實在皮糙肉厚,莫說湘江的琴刃,就是柯文對着他身上狂砍一盞茶時間的地方,也未曾真正穿破骨肉。
打鬥中,秦橦注意到朱厭後頸處有一小塊鮮紅色的印記,開始以為隻是皮毛顔色的不同,但在一個躲閃之中砸在他比岩石還硬的後頸,他才發現,那塊鮮紅色的皮毛濕潤的。
定睛一看,是血。
他縱身躍到朱厭頭頂上,手中長劍向下,風聲随劍呼嘯,狠狠地紮進了朱厭後頸。
血濺了秦橦一臉。
突然的疼痛讓朱厭突然暴躁起來,發出陣陣吼聲,手上亂舞的動作更加迅速狂暴。
圍住朱厭的幾位長老被再次狠狠拍上了牆,柯文一個側身閃過,卻被朱厭的利爪在胸前撕開幾道口子。
朱厭的動作越來越大,秦橦抓住劍柄吊在他的後頸上,卻突然“卡崩”一聲,劍斷了。
該死。
劍斷的瞬間,他一腳踢在朱厭堅硬的後背上,借力跳到地上,迅速抱起卧倒在朱厭腳邊險些被踩到的柯文。
“他後頸怎麼回事!”秦橦一邊閃躲一邊大聲詢問。
被公主抱的柯文吐出一口污血,摟着秦橦的脖子向後看去,這朱厭已經殺紅了眼,往石洞上亂砸。
索性沒有砸破山牆,但山洞中的碎石還是一下一下往下落,數名沒有防備的仙玄弟子都被誤傷。
“後頸是之前用劍封印的地方,你剛剛刺進去那柄劍不行。”
一口氣把話說全的柯文忍不住咯血,手因為先前用勁過猛,揪着秦橦的衣腳直發顫。
正在看戲的曜靈眼瞧着局勢突然變化,亂石之中他的阿橦一身是血的抱着柯文左閃右避,便趕緊推開人群沖向前。
“那師兄,用什麼劍,劍呢!”
“長情!”
“長情?”
手上的柯文被曜靈接走,秦橦站在原地稍楞了一下,趕緊向前抓住柯文,“那我的長情呢?”
佩劍與主人往往有感應,先不說自己在仙玄一地就沒感應到過,可現在,這山洞裡也沒瞧見半個劍影子啊。
就看見它在朱厭後頸紮的那個洞?
“我們也不知道劍去哪裡了。”
湘江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啊?
秦橦感到不可思議,長情不知所蹤?
亂石之下,湘江眼不能視物,躲的有些倉促,剛沐浴完換洗的衣服已經上了泥灰。
将弟子疏散至洞外後,他一邊把着柯文的脈,一邊以極快速的語氣對秦橦解釋了個大概:
朱厭當年被宣樂封印,長情一直刺在他的後頸,但最初并不是鎖在此地。宣樂飛升成仙之前擔心僅僅靠長情不夠穩當,便以秦橦的屍體為陣首,巴山其餘四個位置為輔,将朱厭困在其中。
幾十年無事。
至于現在,陣首跑了,封印的長情也沒了,若不是那根祈福的紅繩,這朱厭怕是已經跑出巴山禍亂人間了。
聽罷,秦橦尴尬摸摸鼻子,挖墳的時候還真是沒注意附近有沒有陣,畢竟誰也沒想到會有人死了百年還要爬回來挖自己的墳。
回首看去,朱厭正在暴躁之中,卻死活掙脫不開紅線。
見此,他也不着急了,拉着湘江等長老退到了洞内安全之地。
擡眼間,卻見曜靈臭着一張臉,僵硬地抱着柯文。
無論是生前還是現在,他的臂膀都非常有力,此刻抱着柯文的手直直托着,就像是用兩指尖捏住抹布的千金小姐一樣,矯情地用身體語言表達着極深的嫌棄。
柯文七八尺的一個大男人在他懷裡,竟然連胸膛都沒挨着。
“這位黃花大閨女啊,我不吃了你。”柯文臉皮厚,倒也不覺得尴尬。
他胸口有傷,被湘江用棉布粗魯地止血後又被喂了丹藥,暫時止住了痛。
說實話,這樣被曜靈抱着也沒什麼不适,但怎麼那麼膈應呢?
“這樣,我也不要你負責,成不成?”柯文為老不尊,仗着外貌不過三四十歲的模樣,幹脆打趣起曜靈。
一旁秦橦失笑,趕緊打住柯文這張碎嘴,生怕曜靈一個不樂意把他扔去喂朱厭,說:“不然先讓弟子把你送回去?”
“不行,不可以,我拒絕。”柯文拒絕三連。
“師兄,待會兒顧不上你。”
“這不是有國師大人嗎?”
與湘江一樣,柯文已經感覺到了曜靈的不對勁,但他沒湘江那般死規矩,此刻甚至沖曜靈表現了個自認為極有風度的笑容,卻一下子被身側大師兄打得龇牙咧嘴。
“不回去就下來,别丢人現眼。”湘江嚴肅呵斥,他知道朱厭未得以解決,柯文是絕對不會回去。
隻是他雖然眼盲,也不想别人看見一百多歲的仙玄長老跟個弱智一樣被鬼帝抱在手裡。
實在是,有辱師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