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成為青鬼難道隻依靠自身怨氣就足夠了嗎?”宣樂問。
“不,”幕央沉聲道:“需要殺戮。”
聞言,宣樂看向不遠處的村民,問:“老人家,附近村子裡,可有人無端死亡?”
寒風中,村民們坐在泥墩子上,老人家搓搓自己的大腿,道:“這大旱天的,隔三岔五的就走一個,要說無端死亡,那可多得去了。”
“旱災,大部分人都是渴死的,餓死的,而這旱魃所到之處,說不定連人身上的水份也會吸盡,”林作拉着衆人看向窪塘裡的幹屍,道:“你們看,都被吸幹了,那些餓死的皮包骨和這些相比,也好不到哪裡去。”
林作的意思,大家都明白,雖說無史書記載旱魃直接殺傷人的事迹,可這天災之中,普通肉眼還真難分辨出人究竟是被吸幹了死的,還是渴死餓死的。
所以,以往沒有記錄也不足為怪。
“現在糾結這些也并無大用場,先找到那旱魃再說吧。”幕央揮揮手,從背後取出一個巨大的羅盤,“柯文已經帶人從仙玄出發了,我們要盡快先找到旱魃所在之地才行。”
“柯師兄也來了?”
秦橦真沒料到,柯文竟然也會來,竹嶼道人一共收了四個弟子,沒想到二師兄與三師兄都來了,現加上自己,此行一共竟來了三人。
“嗯,預計明天就能到。”
幕央手中的九轉羅盤可探妖,可探鬼,可探世間一切陰邪之物。盤中,指針來來回回地轉動,終于停了下來,朝北。
“北方?”
宣樂喃喃道:“是指大徐村,還是郁甯河?”
“兵分兩路吧,”幕央欲收起羅盤,道:“我帶宣樂去郁甯河,你們三留在大徐村,若有發現以銀鈴示意,切勿打草驚蛇。”
“是。”
“等一下。
一直安靜未有發言的曜靈突然出言:“九轉羅盤指向北方嗎?”
“沒錯。”
“北方隻有大徐村與郁甯河嗎?”
“不錯,難道······”
幕央語音一頓,衆人齊齊循着羅盤所指的北方望去,正對着幾個坐在泥墩子上正凍得打哆嗦的村民。
曜靈勾起嘴角,走至窪塘邊上,雙眼睨着下方的十五具幹屍,道:“真是那隻會在泥潭裡滾的蚯蚓殺死的這十五人嗎?”
幾人一愣,秦橦最先反應過來,拉着泥墩子上的村民就到窪塘邊,問道:“這幾人,與那徐寬平日可有結怨?”
幾個村民自打知道旱魃出世,壓根不敢靠近窪塘,此刻被秦橦逼着站在邊上,臉上鼻子眉毛都皺在了一起,被吸幹的屍體樣态慘烈,僅能靠衣服辨識,其中一人苦着臉,眼睛眯成一條縫,道:“那衣服上有個紅色補丁的是村頭的阿福,日日見着徐寬總要咒罵兩聲晦氣,據說半年前,還把徐寬打得在床上躺了半個月。”
“那個頭朝南,手上帶着個銀戒指的是徐寬他表姑,手上戒指就是從他娘那裡索來的。”
“還有······錢大,就那個頭趴在地上的,徐寬家着火後,搶了人家八畝地。”
“那是二紅,本是定了娃娃親,但十幾年前退婚,徐寬不肯······她和她弟把人吊在橡樹上吊了三日。”
“那就是二紅他弟······”
·······
幾個村民你一言我一句,說得心裡頭越來越涼。
“哎呦,徐寬那個雜碎來讨命咯。”先前,發現屍體少了一具的老頭腿都軟了,直哆哆嗦嗦,“讨命咯,讨命咯······”
若不是秦橦拉了老人一把,怕是直接滾進了窪塘中和幹屍作伴。宣樂林作将幾名村民又重新扶到了泥墩子上坐下,曜靈冷眼看着幾人,又回過頭看向秦橦,道:“複仇一旦開始,便不會停下。”
“那該怎麼辦?”
“這一點,難道不是你們更在行嗎?”曜靈雙手負在身後,似笑非笑地看着秦橦。
這邊,秦橦暗罵自己一聲蠢貨,竟然頭腦一熱,向他詢問起了捉鬼的方法,真是像極了書堂上沒動腦筋的幼稚學郎。
但不知為何,秦橦總覺得曜靈話中有話——複仇一旦開始,便不會停下。
“也許,他還在大徐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