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來福茶樓。
喻勉在小二的帶領下來到二樓,看到了正在品茗的白夫人,白夫人放下茶杯,沖他嫣然一笑:“行之,你來了。”
“你笑的比哭着還難看。”喻勉神色淡淡地評價。
白夫人意味深長道:“你自是看不上我的笑臉。”
“找到石介了嗎?”喻勉坐下,開門見山地問。
白夫人:“沒找到我也不敢叫你來啊。”她前傾身子,正色道:“先前我們可能猜錯了,石介背後之人不是上京中的人。”
“晚月樓的人跟蹤石介至徐州,發現他與徐州太守曹骊有接觸,想來石介背後之人便是曹骊。”
“又是曹骊。”喻勉緩緩道:“昨日段悭咽氣前,也供出了曹骊。”
“曹骊竟是太後的人?”白夫人微訝,随即笑道:“有意思,聽聞曹骊當年不屑黨争,為保清名自請離開上京,兜兜轉轉的…還是逃不開啊,更有意思的你知道是什麼嗎?”
看白夫人一副嗤之以鼻的諷刺神态,喻勉靜待她說出口。
“說起來,曹骊算是左明非的姐夫。”白夫人朱唇上揚。
喻勉眸光微動,他倒是沒有聽說過,而且昨日看左明非的神色,并不像是與曹骊相熟的樣子。
白夫人抿了口紅底茶湯,不緊不慢道:“你當年随我父親在邊境的日子居多,上京的腌臜事自是不知,這件事算是左家的醜聞,我問你,你可記得左家的二小姐?”
“左淑甯?你兄長未過門的妻子,後來因病亡故那個?”喻勉回憶。
“亡故?”白夫人嗤道:“什麼亡故,她是同人私奔了。”
喻勉目光沉沉,心下了然:“同曹骊?”
白夫人認同地眨了下眼睛。
喻勉心覺荒謬,少時逢年過節回到上京,白鳴岐經常拉他去假裝偶遇那位左家二小姐。
左家的人不僅皮相極佳,而且氣質卓絕,無論男女,舉手投足間皆帶着大家風範。左二小姐更是人如其名,淑良溫婉,甯靜淡泊,和白鳴岐也算是才子佳人,實乃良配。
白鳴岐對左淑甯可謂是一往情深,他曾醉後指着月亮發誓,今生非左二不娶,這件事被坊間當逸聞調侃了很久。
後來喻勉再次回京,聽聞左淑甯因病去世了,但當喻勉問起白鳴岐時,白鳴岐總是三言兩語地一笑代過,傷心事不宜多提,喻勉本就不是喜歡刨根問底的人,索性不再問。
白夫人百無聊賴道:“左淑甯當年赴約參加我大哥的詩會,曹骊恰巧也在,左淑甯不知哪根弦兒搭錯了,一眼就相中了曹骊,後來她為了同曹骊在一起,甚至不顧名聲地與他私奔,左家丢不起這個人,索性對外稱她去世了,可憐我大哥一往情深付之流水啊。”
喻勉尋思道:“還有這淵源?思之他當年并未對我提起。”
白夫人道:“我也是半夜歸家偷聽到父親和大哥的談話才知道的,大哥怕左淑甯的名聲受損,囑咐我不準說出去,唉,好好的世子夫人不做,跑去與人做妾。”
她微歎一聲,感慨道:“不過我家後來遭逢大禍,左淑甯沒嫁過來,也算是有先見之明了,當真是世事難料。”
喻勉不屑一顧地喝了口茶,漫不經心道:“說來還是你大哥太優柔寡斷,他若早将左淑甯娶進門,說不定還能博個生死與共,到最後平白給他人做嫁衣,他又得了什麼。”
白夫人無奈歎氣:“我大哥可不是你這般霸道性子。”
喻勉神态閑散地思索:“曹骊與段悭相熟,那他就是太後的人。石介是曹骊的人,那就說明石介追殺左明非是得了曹骊的授意,究竟是姐夫要殺小舅子,還是太後要動左家?呵,果真是越來越亂。”
白夫人詢問:“接下來呢?”
“這些事都與曹骊有着千絲萬縷的幹系,看來徐州是不得不去了。”喻勉道。
“我早已收拾妥當,随你一同前去。”白夫人笑盈盈道。
喻勉瞥她一眼,冷漠道:“你當然得去,不然誰去抓石介?”
“……”白夫人扯了下嘴角,心道他怎麼還對之前的事不依不饒,于是故意岔開話題道:“你如此着急抓石介,究竟是為了幫我收攏九冥?還是為了幫左明非解毒?”
喻勉并不上當,淡聲道:“我不是為了你,更不是為了他。”
“行之。”白夫人神色莊重地看向喻勉。
喻勉用眼神示意她有話快說。
白夫人認真道:“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心儀我大哥?”
喻勉擡眸,神色難明道:“你又在說什麼鬼話。”
“不然你為何這麼多年都不娶妻?”白夫人用眼角打量着喻勉,執杯抿了一口,挑眉道:“便是在十年前,也沒聽說過你心儀哪家姑娘。”
喻勉敷衍道:“你不也沒嫁人?”
白夫人輕笑一聲,她眉眼風流地倚靠在窗沿,世家風度和江湖意氣在她身上結合得恰到好處,“江湖上關于我的風流韻事多了去了,嫁人隻會阻礙我找男人。”她不以為然道。
“兒女情長,皆是累贅。”喻勉淡漠道。
“意思是…你對女人提不起興緻?”白夫人繡眉挑起,撐着下巴打趣喻勉。
“你廢話太多。”喻勉微微側首,危險地眯起眼睛。
白夫人放肆地笑出聲,她揚手在空中“啪啪”地拍了兩聲。
喻勉無動于衷地盯着白夫人,心想這女人真是無時無刻不在發癫。
掌聲落下,房門被推開,從門外魚貫而入幾個男人,進門後,他們順從地站成一排,恭聲道:“見過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