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芩煙的注意力其實一直都隻在她身上，但是謝晚今不知如何，她好像是在出神，一句話沒說，也沒什麼反應。

她一個勁往她那邊看，謝晚今的眼擡都沒擡一下，她不知道這件事和謝晚今有沒有關系，要是沒關系她也不會來管。

如果真照許茜說的是整件事情的經過，那這件事就和謝晚今沒關系。

劉芩煙總覺得她有點不對勁，像是生氣了，又不和之前生氣一般是那種情景，所以她拿不準。

實在沒想通，她還是看着她那邊，問了，“你。”

劉芩煙話音剛落，謝晚今忽然就站起來了，她猛地一站起來，一腳踹在自己桌子腳上，用的力不小，将往後斜了半邊的桌子又正正的給踢了回去，正正好桌子的斜邊那隻腳精準的砸在了許茜站着的腳上。

“放你媽的狗屁。”

她罵完，轉身就從教室後門離開了這裡。

許茜哪知道剛幹完前面那個人的仗後面的人又莫名找了她的事，還是當着學生會的人面前，那麼嚣張直接罵人。

反應過來後不是第一時間去反她的話，而是轉頭跟着身邊的劉芩煙控訴，“看到了嗎，就是這樣的。”

許茜指着她離去的背影，義憤填膺和劉芩煙控訴着。

劉芩煙眉頭也不覺皺了起來，就在他們以為她生氣了的時候。劉芩煙擡手一把啪掉面前指着人的手，然後她甩了一記眼刀給她，自己也轉身走了。

最懵的就是許茜了。

她哪知道這是什麼情況？挨了一掌還不能吭聲，可憋屈死她了。

劉芩煙一路随着她下了樓，終于在花壇這邊跟上了她，“去哪啊。”

她不說話，這條路能通往哪裡，花壇這邊過去的路，就隻連接了校門口。

謝晚今很不對勁。

劉芩煙扯住了她，“你和我講啊，怎麼了。”

謝晚今停了步子，看了她一眼。此時整個天空都是黑的，一點亮意都沒有，不見月亮，也不見星星，她們周遭的光，全都是學校這座建築給的。

“我想吃冰淇淋。”謝晚今忽然說。

劉芩煙最怕的就是她不說話，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要吃冰淇淋，但她下意識應了，“吃，我們去買。我給你買。”

說完才反應過來，小賣部冰櫃裡的冰激淩這個時候已經全然沒有了。

這邊的天氣四季都不太冷，盡管現在夏天全然過去了，大家都還是陷入在夏天的季節裡。沒人覺得什麼不對。

劉芩煙也是說完才反應過來，小賣部沒有冰淇淋了。

她便是又連忙說，“那就去校外。”

她拉着她要往校外走，謝晚今沒拒絕沒說話，跟着她就往外走了。

她就是想吃冰淇淋。忽然想吃。

學校外面的那一條街上有很多小吃店，其中就有一家專門買甜點冰淇淋的。

劉芩煙帶着她出了學校，一路徑直來到了這家店。

謝晚今看着她推過來的菜單，隻點了一個招牌，然後就将菜單推回給她，劉芩煙看了一圈，幾個長得好看的賣的好的甜點她都劃了圈。

然後拿去結賬了。

謝晚今後面沒管，是直到店員小姐姐把一桌子的甜點全部端上來，她才知道劉芩煙點了那麼多。

“我不知道哪個好吃，你都嘗嘗。”劉芩煙坐在她對面，看着她。

謝晚今點頭，舀了勺子就先将面前的冰淇淋吃了一大口。

這一桌甜點吃下來可費勁，但她喜歡吃甜的，更喜歡冰淇淋，直到吃的牙齒冰涼整個嘴巴冰涼，她都沒有放下手中的勺子。

謝晚今還是低着頭的，嘴上抿了抿，“你知道我為什麼轉學嗎。”

劉芩煙自然是不知道的，從謝晚今轉回來的時候學校裡就開始傳起了流言，從這個新來的轉校生竟然認識隔壁一中的樓檀，到這個轉校生從長津城轉來之前就是畫啟縣本地人、是從畫啟縣轉出去的。

一個在小縣城讀書長大的女生，六年級畢業之後轉去了大城市，在大城市待了幾年，又轉回了小縣城。

這是一個槽點。

他們都認為，謝晚今在大城市混不下去，人和人之間是有分别的，比如窮人和富人，比如他們所以為的小地方和大地方出來的人身上的區别。

劉芩煙哪能沒有聽過這些，謝晚今剛上來就和她對上，那個時候兩人關系不好，她壓根沒有在意這些。

後來緩轉之後，這個流言最盛起的時間段已經過去了。

議論的人也就少了。

謝晚今繼續開口，将自己的故事和她慢慢道了出來，“我不是轉學，是因為我霸淩同學被退學的。”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劉芩煙很明顯感受到自己的瞳孔是有不自覺的張大了的。

在劉芩煙的印象裡，謝晚今最不喜歡多管閑事，又不喜歡交朋友，和别人的交集隻會來于别人的主動。

至于，謝晚今去帶頭霸淩他人。劉芩煙立刻否決，不可能的，她不是這樣的人，不會做這樣的事。

“我也覺得不可能，”謝晚今淡淡笑了，“我一直以為我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是問心無愧的。”

但是至于那一件事，她自己到現在都有些看不清了。

謝晚今是個喜歡多管閑事的人，又因為脾氣不好在當時學校人緣一般，不喜歡她的人倒是真的多。

她隻顧自己的感受，别人找她麻煩她就找回去，不給自己一點氣受。

那件事，是因為她偶有一次撞到了一起校園欺淩事件。

那個人，是他們那一屆的年級第一，總年級第一，成績很好。性格脾氣也好。

按理說這樣的同學最讨同學老師喜歡，偏偏在她身上就反了。

如一開始外人所想，謝晚今在轉去長津城之後最大的感受就是，确實是有區别的，這邊的人很不一樣，他們絕大數的都是自信明媚、張揚自我的。

謝晚今那時候一直在八班，偶有一次接觸到了一個六班的同學，那個同學就是那個年級第一。

同時也知道了她的遭遇。

六班那個班的整體趨勢就是那樣的，班上的人分了倆個部分，大部分就是前者，稍有幾個脾氣性格靜點的，就是後者。

謝晚今當時知道了，哪能受得了，她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自己在現實裡遇到校園霸淩。

年級第一轉出了寝室，改為了走讀，她媽媽日日開一小時車來送來接。年級第一經常請假，去看醫生。年級第一不再是年級第一，成了一個無名小卒，再沒出現在榜上。

慶幸的是，她媽媽在乎她，願意去理解她。

于是在學校沒有家人在的時刻，謝晚今成了那個站在那邊上的人。

兩個人不同班，班級位置又隔了兩層樓，下課時間短不會見面，隻是每次吃飯都是一起。

于是，他們開始使用那一套慣來的手段，先是背後罵人，再到傳謠言，再到見到謝晚今就跟見到個什麼一樣。

謝晚今徹底和六班幾個人杠上。

有一次，謝晚今照常一般去六班門口等她吃飯，等了好久她都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