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洛看似無意地點出了雷格蒙的異常,雷格蒙立刻什麼話也不敢再說了,他臉色異常難看地坐下,随手從籃子裡拿了一片黑面包。
阿爾瞥了眼雷格蒙拿的那塊黑面包,啧,果然,再不如意他也沒忘了吃,雷格蒙眼疾手快地挑了最大的一塊。
巴洛打了個嗝,笑眯眯地看向了幹啃黑面包的阿爾:
“雀斑臉,你的鹹魚幹呢?要是你還是不想吃,讓給我算了。”他呲出一口大黃牙,自認為和藹可親地道:
“那鹹魚幹又硬又臭的,沒什麼吃頭,我幫你都解決吧!”
阿爾難為情地笑了笑,看了看自己身邊皺着眉的魯伯特,“不好意思,巴洛,我把鹹魚幹孝敬給我師傅了。“
“師,師傅!”
先不淡定的是小湯姆,他的臉莫名其妙地全白了,他喉頭顫動着,聲音比平時尖細了許多。
“你……阿爾,你什麼時候拜了魯伯特做師傅?”
魯伯特冷冷地掃了小湯姆一眼,他一向最看不上什麼都幹不好的小湯姆。拖到現在才收阿爾做徒弟,就是因為看不慣阿爾和這種貨色混在一起,怕她也是個偷奸耍滑的。
“怎麼?小湯姆,我魯伯特現在收誰做徒弟,還得先跟你說一聲?”
小湯姆的臉倏地漲紅了,他一句話也不敢反駁,低着頭,指甲深深陷進黑面包裡。
其他的水手都哄笑起來,一邊咬着黑面包,一邊非常不屑地打量着小湯姆。他感到很窘迫,向阿爾投去求助的眼光,卻發現魯伯特正拉着阿爾,小聲地跟她說着些什麼,阿爾認真地聽着,偶爾點頭回應。
這一幕深深刺痛了小湯姆。
雀斑臉——阿爾明明長得比自己普通多了。為什麼她得到的越來越多,他卻失去得越來越多?
“小湯姆。”
小湯姆不知道阿爾什麼時候靠近了自己,他有些驚慌失措地揮去腦袋裡的灰暗念頭,努力朝阿爾露出笑容,可阿爾卻歎了一口氣。
為什麼要歎氣,她是厭倦他了嗎?
“上午魯伯特喊我過去幹完那個活,就決定要收我做徒弟。他不讓我先跟别人說,所以我沒有告訴你。”
小湯姆的手心裡全是汗,濕漉漉的,眼睫顫動着,他還是在笑。
“哦,原來是這樣。”
敏銳的阿爾看出了他的敷衍和不甘,可她也沒有辦法,她總不能說假話安慰他,魯伯特那麼厭惡小湯姆,顯然絕無可能收他為徒。
她又是歎氣,再一次勸告小湯姆。
“如果費力氣的那種活你幹不了,就在别的地方再下下苦工吧!隻要練得夠多夠久,再笨也遲早能變得靈巧起來。”
阿爾想起了小湯姆連基本的繩結都經常打不好,倍感頭痛。
“先從繩結開始練起吧,小湯姆,你——”
推心置腹的勸告沒有任何效果,倒讓小湯姆“忍無可忍”似地起了身,他抓着那片吃了一半的面包,狼狽地往外走。
“我有點不舒服,阿爾,我先走了。”
巴洛吃着本應屬于約克的那條鹹魚幹,饒有興緻地看着小湯姆離開的背影。
坐在他身邊的裴吉沒注意小湯姆,他還在一門心思地抱怨夥食差。
“前段時間,隔三差五還有熏肉火腿吃,現在除了魚還是魚!吃得老子想吐!非要給我們吃魚,搞點新鮮的也成啊,這硬邦邦的鹹魚幹,配幹巴巴的黑面包。”
裴吉從鼻子裡“哼”出一聲,頗為不忿,他小聲罵道:“天殺的斯皮勒,真是摳門摳到家了,周圍全是海,釣魚能有多費勁?去他的斯皮勒!老子自己釣魚吃!”
說着,裴吉推了一把巴洛。
“今晚上咱們釣魚去啊?改善改善夥食,鹹魚幹太難吃了!”
魯伯特聽到裴吉嚷嚷着要釣魚,剛想反對,就聽身邊的阿爾主動道:
“師傅,咱們也去釣魚吧。我保準給您釣條大的,讓您好好吃一頓。”
這聲師傅叫得魯伯特身心舒暢,看着面前又能幹又伶俐的徒弟,他到底忍不住點了頭。
又見雷格蒙還是沉着一張臉,魯伯特怕撇下雷格蒙,他再搞出什麼事來。這小子找約克好像有點找魔怔了,真沒想到他和煩人的約克感情這麼好。
“晚上你也來釣魚吧,雷格蒙,咱們多釣幾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