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紅蠟燭還在燃着,但也隻剩了尾部一小截。沒有手機玩,還想裝死想擺爛想以此反抗上天不公的田清一才躺了一會就開始渾身難受,卻死扛着不肯起。
“二郎君可是要起身?”沒等田清一多糾結,守在外面的青雨聽見屋裡有動靜後,就出聲詢問道。
“進來。”過了好一會,屋内才傳出聲音。田清一明白,睡覺是解決不了問題的,逃避也于事無補,與其為難自己,還不如出去走走散散心。
青雨一進去就立馬把大紅蠟燭一口氣同時吹滅了,之後才照例服侍田清一起身。
房内仍亮閃閃的,田清一昨天沒細看,今天一細看才發現全是珠寶首飾,不愧是富豪,就是有錢!
她出房門才知道已是日上三竿,問了下時辰,竟已快中午,田清一到雨竹廳的時候,沒看到雲景初,就問了一下,這才知道對方是天還沒亮就起的,已經忙了一早上,這會在偏房自己和自己下棋。
田清一是既佩服又有些心虛,敬茶一般不是兩位新人一起去拜長輩嗎?怎麼沒人叫她?喝醉酒真誤事,還難受,她以後再也不喝醉了。
沒想到雲景初竟然喜歡自己和自己下棋,看來對方棋藝不錯,頓時就勾起了田清一的好奇心,正想去看看,就聽到青雨說午飯已經備好,便直接讓若水去把雲景初請過來。
原身對婚事并不上心,隻知道新娘是開封人士,商人之嫡女,姓雲名景初,字永年,在家中行四,今年十八歲,生母早逝。
沒一會飯菜就上來了,比之前多了三個菜,腰子假炒肺、酒醋白腰子、白羊肉,沒一個是她熟悉的,不過看着還不錯。
菜剛上齊,身穿淡紅色對襟襦裙,手挽披帛,腰系禁步、香囊,腳穿珠白色繡花鞋的雲景初也來了,她今天不僅戴了精緻的首飾,還梳了流行的朝天髻,皮膚光滑白皙,宛若從天而降的仙子。
“官人萬福。”雲景初雙手相交至胸腹間,微曲膝,低首行禮道,對方看過來的視線她感覺到了,但沒想到對方會看這麼久,不是不喜她這個商人之女嗎?
田清一對美的事物和人都有一顆欣賞的心,一不注意就欣賞得有點久了,直到雲景初行禮,她才意識到這樣是不禮貌的,連忙尴尬的收回目光。
“四姑爺萬福。”跟着雲景初一起來的吳媽和抱琴等人也一同行了禮,吳媽行禮的時候,田清一通過她的聲音,也想起了昨晚的事,頓時皺了皺眉。
“娘子請坐。”田清一不自然道,之所以不自然,是因為田清一活了二十多年,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叫别人“娘子”,這個稱呼光是從她嘴巴說出來,就已經很不可思議!
同時,心裡也感慨不已,真不愧是規矩繁多的封建社會,兩口子見面都要行禮!卻忘了這才是她們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見面。
入座的時候,雲景初才看清對方的穿着,對方今天穿的是一套淡藍色襕衫,頭戴玉冠,腰系絲縧,襯的皮膚白了不少,又讓她想到了年畫上的人,是真的好看。
見雲景初坐好,婢女才呈上擦手的帕子,田清一轉頭拿帕子的時候,不經意間竟發現雲景初的右眼尾有顆小痣,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還挺可愛的,人看上去也很乖巧的樣子。
可惜兩人不熟,田清一也不好意思把心裡想的說出來,所以兩人成親後的第一頓飯吃得十分安靜。
田清一吃完飯就準備出門散散心,結果她剛起身,身穿灰色圓領窄袖袍,微微有些發福的劉内知就來了。
劉内知上前行叉手禮道:“見過二郎君、二娘,郎君有令,今日戌時在中堂設家宴,還請二郎君、二娘準時參加。”
“知道了,有勞劉内知跑一趟。”那些來吃喜酒的親戚都還在,九方信會舉辦家宴,田清一一點也不意外。
“老奴告退。”傳話這種小事本來是不用劉内知親自來的,可郎君特意交代,他不得不親自跑這一趟。
劉元山前腳剛走,田清一後腳就出了門,後面還跟了兩個尾巴,魏十二和周八,本來她是不想帶的,但一想到自己人生地不熟的,古代又危險,還是帶上的好。
九方宅位于新宋門和宋門之間,經過九方信兩次擴建才成了現在的豪宅。城内人多喧鬧,她不想去,就循着記憶往城外走,心裡想着事的她根本沒心思注意周圍環境。
直到腳走累了,又正好看到前面不遠處有家茶棚,她才進去歇歇腳,讓魏十二叫了茶水。
一路走來,田清一想了很多,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穿到北宋的,也不知道怎麼穿回去,即使她再想回家,沒辦法也隻能望天興歎。
她想爸媽了,也想她姐,還有她未出世的小侄女或者小侄子,還想她的好友和前女友,不知道前女友結婚了沒?她到是稀裡糊塗的先結婚了,相似的婚服,卻是不一樣的時空,不一樣的人,真是造化弄人。
她回想了一下宋朝的知識,好像女子裹腳、重貞、潔就是從宋朝開始的,一想到這些對女子的迫害和束縛,她就惡寒,瞬間有些慶幸原身雖然身份複雜,但并非深閨女子,否則光想想被困在後宅的日子,她就覺得窒息。
喝醉後穿回現代的希望已經破滅,自殺她又沒有勇氣,倒不是她回現代的心不夠堅定,而是她擔心死了就是真的死了,畢竟她連怎麼穿過來的都不知道,又怎麼敢用命去賭那極其渺茫的再穿幾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