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色本身是不分貴賤的,但在這裡就被統治者分成了尊卑貴賤,有的顔色甚至隻有皇帝才能穿,比如赭黃色之類的,衣服也一樣,本身它隻是蔽體保暖的,卻也被人為的分成了三六九等。
就目前而言田清一覺得穿長袍和襕衫這些比較方便舒适一點,何況頭上戴個帽子她都嫌重,要真像雲景初那樣梳個高髻再配上朱钗之類的,她估計戴不了多久脖子就會抗議。
這裡既沒有洗衣機,也沒有電器,要真讓她洗衣做飯,隻怕她連火都不會燒,做飯就更不用指望了,她隻會煮面,還是一不小心就會把面煮糊的那種,現代家裡的廚房她總共就沒用過幾次。
平日不是去爸媽家蹭飯,就是去姐姐家蹭飯,要麼就點外賣,家裡經常亂成一團,衣服褲子到處丢,為此沒少被前女友嫌棄,全靠她媽和前女友時不時來打掃一下。想到現代的一切和媽,還有前女友,她又難過起來。
幸好她運氣還不錯,原身的身份雖然複雜,但至少是特權階級,她不用洗衣做飯,也不用打掃衛生,甚至連頭發都不用自己梳。幸好不用,用的話,她也不會。
這樣一想,她才發覺自己有點堕落了,再想到“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的名言,心裡瞬間警惕起來,因為她終究是要離開九方家的,本來就四肢不勤的她,再這樣養下去,出去還怎麼活?
沒等田清一由點及面的多想,馬車就停下了,她是踩着點到的期集所,被臨時征用為期集所的大殿内已經坐了不少和她一樣打扮的人,一眼望去烏壓壓一片,隻有零星幾個空缺,顯然人已經來的差不多了。
在殿外核對信息的時候,她看見了張貼的座次表,還得了個座位号,進去看了一圈,确定大緻方位後,就自己朝那邊走,完全沒發現後面有人在看她。
其實尚嚴也隻看了兩眼,确定對方完好無損後就收回了目光,他為了更好的掩飾自己的身份,早就成了婚,甚至連孩子都有了,可癸亥畢竟是女的,所以他有些擔憂。
期集所既是進士們聚會的地方,也是臨時辦公場所,管事的就是狀元和榜眼,其中又以狀元為主,等核對信息的人向狀元彙報人到齊後,他才上台講話,一開口就是感謝皇恩自擡身價之類的場面話,還特意說了一下皇帝賜期集錢兩千貫的事。
相當于他們以後在期集所的聚會和酒水飯食等消費都由皇帝買單了,他們隻要負責盡情吃喝就行。在狀元的帶領下,衆人朝皇宮的方向行了輯拜禮,個個心裡都感激涕零的,除了田清一和尚嚴。
田清一是覺得賜錢吃喝玩樂還不如直接把錢賜給她來得實在,而尚嚴則是一心忠于遼帝,自不會對宋朝的皇帝感激涕零,就算有,也是裝的。
之後才是今天的主題,既選本次期集的糾彈、箋表、主管題名小錄、掌儀、典客、掌計、掌器、掌膳、掌果酒、監門等職事官,俗稱團司,說是推選,實際上就是狀元三人提前商議好後内定的,不容被選的人拒絕,也不容衆人不同意。
讓田清一沒想到的是,眼看推選團司就快結束了,她還被點了名,驚了一會才學着前面的人起身行輯禮,莫名其妙的,她就成了一名吊車尾連明确職責都沒有的團司,之後的日子也證明了她的猜想,她确實就是個打雜的團司。
如果期集所是一個臨時公司,那皇帝就是董事長,狀元相當于總裁,榜眼就是總經理和副總經理,其餘團司就是中層,剩下的人則是工作人員。
等瓊林宴結束後,大家各奔東西赴任,這臨時組建的公司自然也就自動解散了,隻有人手一本的題名小錄證明這臨時公司确實存在過。
最後宣讀之後的安排,一是今天下午會有審官院的人來宣讀所授官職;二是明早所有人必須準時到宮門外參加朝謝;三是三天内将自己的甲次、姓名和鄉貫等信息寫好交給主管題名小錄的人;
四是從今天起,若無其他安排或大事,大家每日午時到期集所集中,晚宴後方可離開,若有特殊事情需要離開或不參加,需提前跟狀元說,直至瓊林宴結束為止。
這讓田清一有些犯難,因為她今天陪雲景初拜門,中間走掉已經是失禮了,何況她還跟雲景初說了會盡快回去,若不去,豈不是既失信又失禮。
在田清一犯難思考的時候,有十幾名禁軍進來将他們的桌子快速拼成了幾張大方桌,被身邊人拉着袖子挪位置的田清一也回了神。
禁軍弄好就出去繼續守着了,說起來,田清一第一次來的時候就看見了他們,隻不過人數比今天少,便以為是臨時撐場面的,結果好像不是那麼回事。
田清一實在是沒想明白這臨時期集所有啥好守的,既沒人住在這裡,又沒啥貴重東西,守什麼?
沒一會就有酒樓的仆人進來擺碗盞,之後就陸續開始上菜、果子、酒水和時令水果,偌大的方桌最後竟然被擺得滿滿當當。
剛在雲家吃過飯的田清一,不得不又在期集所吃一次,但肚子就那麼大,可一點不吃也不行,她就吃了一點面前的菜和酒水,對比同桌不停吃肉不停喝酒的其他人來說,就顯得格外秀氣。
一張拼成的大方桌坐二十人,田清一坐的這一桌是一甲十名加二甲前十名,所以她和狀元、榜眼坐一桌。
狀元坐主位,榜眼坐狀元兩邊,田清一和徐狀元正好隔桌相望,每個人都在和身邊的人聊天,她旁邊的人也向她敬酒道:“九方兄不僅儀表堂堂,還年輕有為,祝九方兄來日平步青雲。”
這人好像叫荀昶(chang),名次剛好在她前面,年紀看上去三十多歲,長相普通,身高普通,不胖不瘦,丢到人堆裡都找不到的那種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