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清一隻得舉杯回道:“荀兄學識不菲,今朝中了進士就像鯉魚躍了龍門,我也祝荀兄來日一展抱負。”别的她不一定會,但商業吹捧她還是會的,對方不認識原身,她也不用刻意裝原身。
“借九方兄吉言。”荀昶聞言喜笑顔開道,兩人舉杯一飲而盡。
在酒水管夠的條件下,衆人一邊吃喝一邊閑聊,氣氛好不熱鬧,可在這樣的熱鬧中,田清一卻覺得格外孤獨,因為這些人都不是她的朋友,也不是她的親人。
荀昶是個話唠,即使田清一沒怎麼問,酒足飯飽後,荀昶的信息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她都知道得差不多了,竟是杭州人,連考五次才中,家中頗有資産,有父母妻兒,想在離家近的地方為官。
荀昶還問了她不少問題,她全按九方希顔的身世答了,為了逼真還說的有些傷感,弄的同桌的其他人都投來憐憫的目光,還收獲了不少安慰。雖然這并不是她想要的,但卻不得不接着,真是有苦說不出。
荀昶和她聊熟後,還嘲諷她,說她這麼高的個子竟然隻吃這麼點東西,也就比貓吃的多點,她隻能苦着臉解釋自己來之前已經吃過。
直到審官院的人來了,衆人才在徐狀元的帶領下到殿外聽宣,聽宣之前每個人都不約而同的整理了一下衣冠,又給帽子戴上了耳翅,因為剛剛為了吃飯方便,大家都将耳翅取了下來。
審官院來的官員一身绯服,腰系金塗帶,質量一看就比他們的好,腰間還挂了個銀魚袋。在原主的記憶中,九方信沒緻仕之前,最喜歡的就是随時挂着代表身份的銀魚袋。
绯服官員說了兩句場面話就直奔主題,狀元被任命為著作郎任職集賢院,她是大理寺評事知華亭縣,荀昶也是大理寺評事,不過知的是海鹽縣,難道是讓他們去大理寺任職?後面的知什麼縣是挂職?
這是田清一能想到的最好解釋,因為她對最複雜又最混亂的宋朝官制是真的不太了解,要不是有原身的記憶,她連九方信和九方齊愈的官職是幾品都不知道。
原身對宋朝官制的了解不多,隻知道宋朝官制特别複雜,分官、職、差遣,也知道一些高階文官官名,但對大理寺評事就完全沒什麼印象,顯然品級不高。
一想到要去大理寺,田清一的心裡就開始打鼓,畫圖她會,就算這裡條件艱苦一些鑽研鑽研還是能殊途同歸的,可斷案破案她是真沒幹過,也沒學過啊,而且知華亭縣又是什麼鬼?
華亭這名字聽着倒是有點熟悉,好像是在沿海一帶,具體在哪裡她就不知道了,隔得時間太久,她學的地理知識已經還給老師了。
又念了很久之後田清一才再次聽到一個熟悉的名字——尚嚴,任海鹽縣主簿,就一個職位,顯然是真的要去那個縣上班,不像她和荀昶是挂職的,應該不用去。
绯服官員宣布完,又交代他們瓊林宴結束後可到審官院拿告身領劵曆,就帶着簇擁走了,衆人行輯禮相送,狀元更是親自送到門外,其餘人則回期集所繼續吃吃喝喝,交流也變得更頻繁了,即使隔得較遠的,也有人在走動。
回來的路上田清一就感覺到荀昶有點興奮異常,剛坐下沒等她問,荀昶就看着她興奮道:“九方兄,你我不僅同榜同科同甲,就連任職的地方都相鄰,實乃天降緣分,不如你我結為異姓兄弟如何?”
田清一完全沒想到結拜兄弟的橋段會發生在自己身上,楞了幾秒才拒絕道:“結為兄弟,總得有一人是兄一人是弟,我在家就是弟,斷不想再當弟,荀兄看着也不像能當我弟的,如此一來,還不如相互稱兄來的好。”
田清一被結拜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畢竟電視裡的橋段發生在自己身上,就挺迷幻的,下意識忽略了其他的内容。
沒想到話不多的田清一一下子能說這麼多,還說的頭頭是道,荀昶被說得一愣一愣的,興奮也淡了下去,既然對方無意,他也不能強求,便順勢道:“九方兄所言有理,那你我以後仍相互稱兄。俗話說多個朋友路上就多個照應,既然你我任職地相鄰,那不如到時一起前往赴任,如何?”
田清一讀書的時候地裡學得半斤八兩,要是問她那個省在哪裡她腦子還點印象,要是問她那個縣在哪裡,那就不好意思了,除了她老家所在的縣和相鄰的縣以外,其他的全看機緣,何況這中間還隔了一千多年的滄海桑田!
如果她沒記錯,宋朝是連“省”這個行政劃分都沒有的,隻有路、州、縣,再往下她就不清楚了。
大理寺在開封,根本就不存在一起赴任的問題,而且她不應該是和荀昶一起在大理寺任職嗎?她終于想起了結拜前面那句被她忽略的話,再結合荀昶剛剛話裡的意思,她發現了一個不得了的事。
她發現自己之前猜的居然全是錯的,好像完全搞反了,大理寺那個才是挂職,她應該是要去那個什麼縣,而她要去的縣正好和荀昶要去的縣相鄰!
“荀兄所言有理,那我就卻之不恭了。”田清一慢半拍回道,心裡卻有些憂心忡忡,生怕她記錯了,萬一華亭縣和遼國或者其他少數民族政權接壤,那就完了。
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北宋,真是多個朋友多條路,何況還是對方先開口的,白撿一個免費“導遊”的好處不要太多,人家都送上門了,幹嘛拒絕?她又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