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泠不說話,眉悄挑出一個細微的弧度,大有你接着說我靜靜聽的架勢。
萊希裡不逗弄他了,乖乖去把日記拿了過來。
夏泠接過,發現它可以翻看了,有些驚訝地看了萊希裡一眼。
萊希裡在對面支頤看他。
夏泠繼續翻,回神一看——本子裡标着清清楚楚的日期——原來這是萊希裡的日記,他心裡一驚,下意識呆了片刻,悄無聲息給自己做了番心理建設這才旁若無人看下去。這似乎也無怪,本以為是信,不料萊布裡直接傳了本日記。
萊希裡見狀,輕輕笑出聲,夏泠裝作沒聽見。
反正我聾了,你随意。
萊希裡盯着夏泠耳朵尖,有點想上手摸一下,但還是選擇不去打擾夏泠。
萊希裡安靜下來,接下來就是專心辦事了。
每篇句記都很短,隻有幾行,雖然算起來寫了有十幾年,但每篇日記的時間跨度都很大。
是有些奇怪的遣詞造句:
【5月份的玫瑰花很美,煙火爛漫。
我說我喜歡冬天,我說腦海冬天會下雪,你給了我一枝染血的玫瑰。】
【我處死了我的母後。】
【我們似乎不在相同的時間緯度,對嗎?】
【我見到了他,很讨厭,我想你也不喜歡他 ,但他還不能死。】
【其實我很想見你。
我想過怎樣才能留住你,
是用傍晚的風、雲間的月亦或我王座的一半,
我想過集世間一切所華美富貴的、千金難遇的珠寶為你修建禮堂、利用你的仁慈心軟日夜求取你的回應,
我知道,你最好騙了,會縱容我全部的任性。
但我想你不會喜歡。】
【玫瑰又到花期。】
【我做了個交易,交易物品是你告訴我的。】
夏泠沉默看完,按照時間順序一一作出點評。
"煙火好看,但離火遠點。”夏泠想到後世身為塞壬的萊希裡念的詩篇就有些糟心。
雖然不知自己與萊希裡會和火扯上什麼關系,但總歸不是什麼好事,萊希裡能避就避,反正自己是注定避不過的。
"我們确實不在一個維度。”夏冷還想說什麼,但看後文就跟少女懷春一樣想說的話就全都壓回去了。
萊希裡想着他能說什麼,結果什麼都沒問。
萊希裡說:"你知道那場火發生了什麼嗎?”為什麼還要過來。
夏泠心中歎一口氣;果然自己是要出什麼事啊。
不過早就猜到了,不是嗎?
如果沒有萊希裡的日記帶他跨越時空,知道了一切真相的他也還是會找到是片時空追上來的。
隻是萊布裡提前幫他擔了這個時間禁術。
夏冷答:"我應該是知道後果的。”
夏泠的回答與之前萊希裡的回答似曾相識,二者都是一樣的倔脾氣。
萊希裡沒指望勸動。
正如夏泠勸不動他,萊希裡知道自己也勸不動夏泠。半斤對八兩,多說無益。
但是還是會難過。
夏泠覺察到萊希裡心情似乎不太對,理智地試圖轉移話題。
他合上日記,想問些問題,卻是發現日記的的事似乎都有些敏感:是問染血的玫瑰、處死的母後、不能死的他亦或是那個未知的友易呢?心下百轉千回,感覺問無可問,當下隻憋出一句:"瑰瑰花期是有什麼隐喻嗎?"
話一出口,夏泠就不想當神了,他想化作一片雪從門口飄出去。
萊希裡看他,忽然就笑了,他别過頭悶笑了好一會兒,再開口時氣息都有些不穩。
他道:"夏泠,或許你該問我今天吃飯了嗎?”這樣更貼切這種問句的無厘頭
夏泠郁卒。
他耳邊卻又聽萊希裡說:"你來了,看到窗外玫瑰花開放了嗎?每年五、六月份它都會開。"
夏泠朝離外的花壇看去,玫瑰兀自娉婷開放。
他不太認識這些花的品種,隐約覺得花裡種着的與自己手上環着的是一個品種。
他收回視線,另一隻手開始不自覺地撥弄起手上的花環——畢竟即使他不了解,也該知道玫瑰的花語。
萊希裡注意到他的小動作,一把按住了他不安分的手,制止了他無意識的行為。
夏泠被迫與他對視。
萊希望道:"其實你不用顧及我什麼。我既然寫給你看,就是你什麼都可以問。"
夏泠心底再次跳了一下,現在是如擂如鼓,他連強裝鎮定都如此勉強。
他跳過玫瑰這個話題,直白道:"那文中的他是誰?"
“我以為你會問我你送的玫瑰。”萊希裡失望道。
夏泠将持有花環的那隻手抽出,在萊希裡面前晃了晃,用清冷的聲線說出最蠱惑人心的話:"我不知道之後的我會發生什麼,但它現在就在我這。"
我就在這兒啊,玫瑰也在我手中開放。
所以不需要問的啊。
萊希裡聽着他的話幾乎是秒懂言下之意,然而卻因為意想不到愣了幾秒。
在這幾秒之後,等他反應過來,夏泠已經轉移了話題。
"那麼,你見到了誰?"
萊希裡松開他的手,身體後傾靠在椅背上,道:"我見到了塔修比丘。"
夏泠恍然,眉峰不自覺皺起。
怎麼又是他。
萊希裡看到他的反應覺得有些可愛,但還是敬業地當起了講解員:"他聯合了王國的王後上——也就是我名義上的母親,發動了一場政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