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後,靖霖收拾好東西去許禮發過來的地址。他覺得對方有些怪,但又說不上來是怎麼回事。
高檔餐廳内彌漫着淡淡的香氣,其中果酒與肉香最為濃烈。水晶燈光影影綽綽,裝潢優雅别緻。靖霖擡手捋了捋襯衣上的褶皺,從容進門。
“這邊。”許禮朝他招手,靖霖徐徐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
許禮把光屏轉到他那邊,“看看吃什麼。”
靖霖随手點了個今日主廚推薦,轉入正題,“你是有什麼事情要跟我說嗎?”
對面的人擡手把眼鏡摘了下來,從口袋掏出眼鏡布擦幹淨戴回去,然後又給兩人把水杯添滿,片刻後才十分難為情地問:“可以把你的貓再借給我幾天嗎?”
“當然不行。”靖霖回答得很快,幾乎沒經過思考。
貓貓怎麼能随便放到别人家呢,前幾天是形勢所迫,現在他和梁翊都回家了,要是再把仙貝放别人家它應該要傷心的。
靖霖看向許禮的眼神微微變了,看來許禮是個為了貓咪肯拉下臉的人。隻能怪仙貝果然太可愛了,以後還是不能拜托許禮照顧了。
餐上來了,兩人相顧無言。
一刻鐘後,許禮放下餐具,深吸一口氣,道:“我認為仙貝可能不是貓。”
“什麼?”
然後許禮跟他說了仙貝第一天來他家發生的事情,其中隐去了某些他跟同居人之間的互動,撿他覺得異常的方面說。
“仙貝會觀察人類。”
“小動物觀察人類很正常啊。”
許禮換了個更簡單的說法,“它能聽懂我們講話,而且會對我說的話作出反應。”
靖霖:“我說要吃飯,它也能聽懂,自動到位置上。”
“不是這麼簡單。”許禮十分糾結,又不能把那天樓應用分腿器綁他的事情說出來。其間許禮被皮鞭打得溢出痛呼,仙貝似乎認為他在遭受暴力,把家裡的玻璃東西都摔了還把樓應撓得血肉模糊。
事後,仙貝一直立在許禮面前禁止樓應靠近他。雖然小動物有靈性,但許禮仍覺得蹊跷,用簡單的家用精神力檢測器測試,呈現正反饋。可是第二天再測,就沒有了。
“仙貝身上有精神力殘留。”許禮凝眉思考,“從第一次測的數據顯示,它可能是一隻精神體,等級不低。但是後續就再也測不出來。”
靖霖覺得他可能做研究做傻了,仙貝連老鼠都不敢抓,怎麼會是等級不低的精神體。若是向導的精神體他肯定能識别出來,哨兵的精神體又都是猛獸類,而仙貝隻是一隻小貓咪。
“怎麼會?”
許禮在手環上點了幾下,把一份文件傳給他,“這是我今天找的一些資料,有些哨兵的圖景被暗物質污染後,精神體不能回去,會退成小型動物的樣子待在現實世界療養,直至哨兵體内的暗物質被消除為止。”
靖霖點開那份圖文并茂,内存三個G的文件,“可是向導的精神體為什麼不能在體外療養呢?”
他又想到了青羽,跟梁翊住在一起這麼久,青羽隻出來過兩次。
許禮說:“向導的精神體能力是穩定圖景,哨兵的精神體是為戰鬥而生,它們本來就不同。而且如果圖景被污染,向導的精神體更應該留在圖景内,它可以淨化圖景。”
靖霖若有所思,道:“仙貝是我撿回來的,它一開始隻有剛出生的小奶貓那麼大,确實比普通的貓長得快一些。”
餐桌上的菜品無人顧及,漸漸冷了下來,香氣消散。燭火影影綽綽,兩人都沒有了吃飯的心思。
許禮提出把仙貝放到白塔研究幾天,或許就能得出結果了。
“不行,在不熟悉的地方仙貝會應激的。”
“你可以從旁觀看,沒有你的同意,我不會用任何刺激手段的。”作為哨向醫生,許禮的研究方向就是偏精神體的,第一次見到退化成寵物且長時間遊離在現實世界的精神體,他實在心動,想要好好研究一番。
靖霖依然沒有松口,許禮又詳細給他羅列了研究的必要。仙貝恢複之後可能會一瞬間回到主人圖景内,了解仙貝為什麼會從精神體變成寵物,查清楚它是不是受傷。
許禮沉吟道:“仙貝或許是梁翊的精神體。”
“不會。”
“為什麼?”許禮疑惑,“我第一次見到梁翊是冷所長帶他過來的,當時讓我老師給他檢查的,并且把他安排在頂層的病房,誰都不許上去。我隻幫忙做了一些記錄工作,沒有實際看到他精神體的狀況。受傷嚴重,完全符合精神體遊離圖景外的條件。”
靖霖喝了一口茶,很笃定地說:“不會是他的精神體,仙貝總是欺負他的。”
“這是什麼理由。”
靖霖也說不好,不過兩人在家的時候,仙貝都是偏心自己,對梁翊要麼哈氣要麼撓。要這麼說起來,自己還更像是仙貝的主人。
-
晚上躺在床上,靖霖再三思考,還是覺得應該和梁翊商量商量,畢竟他每天給仙貝鏟屎,也算半個主人的。
叩叩叩,閣樓門響了三下。
然後裡面傳來梁翊的聲音,“進。”
梁翊正在書桌前做什麼東西,聽見聲音擡起眼看着他。靖霖慢吞吞走到他身側,問:“你在做什麼?”
他把手挪開露出底下零零散散的木塊部件,梁翊把圖紙投射到牆壁上給他介紹,“我在做昆蟲旅館,最近看到天台多了很多小昆蟲,冬天來了在城市裡它們可能活不下去。”
那是一個信箱一樣的立式昆蟲箱,上面做成小屋的形狀,分成七個小隔間。每個隔間旁邊标注着要放進去的材料,木材、稻草、松果等等。
而梁翊目前正在磨一個小煙囪,他還做了一些花草的小木塊。
靖霖點點頭,梁翊對昆蟲都這麼友好,如果跟他說把仙貝送去研究他應該不會答應的。
“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靖霖想了想,覺得還是先不跟他說了,“噢許禮跟我說仙貝在他家很調皮,把東西都打碎了。”
梁翊擡起頭看他,腦海中浮現出一些不太好的場景,斟酌着問:“那他有沒有跟你說仙貝為什麼會這樣?”
“他也不知道。”
“嗯。”梁翊思考片刻,道:“以後我們不在家的時候還是不要麻煩許禮了,他們一個醫生一個部長,很忙的。”
靖霖也覺得是,而且許禮還是喜歡研究小動物的醫學狂人。
“知道了。”他說完然後禮貌地跟梁翊說晚安,轉身準備走。
梁翊拉住他的手,問:“可以幫忙嗎,靖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