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針剛踏過十二,外面卻暗得如同黑夜,暴雪像一頭怒吼的巨獸,瘋狂拍打着牆壁。那扇搖搖欲墜的玻璃窗不知還能堅持多久,若是破開一個小口毫無意外屋内的人會被巨獸吞噬。
雖然現在這個孤立的灰色建築已經快要被風雪吞噬了。
電壓不太穩,燈管閃了幾下,牽動着人類的神經。靖霖和邵銘恩分坐床頭和床尾,沉默地吃着幹噎的面包。
靖霖想把食物的錢給他,但是又擔心他不收,心想還是回去的時候找個機會悄悄塞給他好了。
“怎麼了哥哥,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看我。”邵銘恩沖他笑了笑,眉眼彎彎,“是覺得我很好看嗎?”
若換個人說這話肯定惹人反感,但是邵銘恩這張臉卻是有資本這樣臭美的。
不過靖霖上校并不是對美色有所圖的人,漠然地搖搖頭,然後反應過來這似乎不太禮貌,解釋道:“在想事情而已,不是在看你。”
“噢——這樣啊。”邵銘恩的語氣頗有些失望,“還是第一次遇到不覺得我好看的人呢。”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我不符合哥哥的審美喽?”在外表的問題上他有些執拗,特地從床頭爬到床尾,為了讓靖霖更清楚地看到他的臉。
靖霖眉頭微蹙,遲疑地點點頭。
“那哥哥喜歡怎麼樣的?”
話音落下,靖霖腦海中适時浮現梁翊的臉。英挺深刻的眉骨連接着高聳鼻梁,眼窩如同一個小小的山坳盛着深潭般的眼,面部輪廓線條如刀刻一般利落,嘴唇很薄,淡粉色,是骨相出衆的臉上最為柔軟的存在。
“你真的很喜歡他。”邵銘恩突然出聲打斷了他的思考,靖霖怔了怔,不知他如何從自己的沉默中得出這樣一個結論。
邵銘恩忽地靠近,差點撞上他,兩張臉相距一個拳頭距離時他停了下來。這其實是極具沖擊力的,但是靖霖連眼皮都沒動一下,隻微微皺了下鼻頭然後緩緩别過臉。
淡然道:“每個人的審美不一樣,也會有很多人喜歡你的。”
“可是不包括你。”
靖霖不想再跟他讨論美醜的問題,生硬地換了個話題,“你後天覺醒了,白塔應該會邀請你加入的,你拒絕了嗎?”
邵銘恩沒骨頭一樣往後躺倒在床上,“後天覺醒的超能力者隻能去做最低等的工作,沒意思。”
“工作都是沒意思的。”靖霖說,“那你回來梧城做志願服務需要做多久?”
“兩百個小時。”
靖霖點點頭轉回去接着看黑梭梭的世界,大雪仍然肆虐,沒有信号又沒有别的消遣其實很無聊,但是他卻沒有太大的感覺。從前,從梁翊出現前,他好像都是這樣過的。
他拿出手機看了看,右上角仍然是一個紅色斜杠。已經過了午飯時間了再過幾個小時都要到晚餐時間了,梁翊可能給他發了短信,但是自己回不了。
任務中存在各種各樣的不确定性,梁翊應該可以理解的。而且梁翊要給學生們當陪練,可能正在一個頭兩個大呢。
“哥哥。”邵銘恩挪過來一些,“好無聊,我們來玩遊戲吧。”
正好也無聊,靖霖認為今天想某人的次數已然超标,急需轉移注意力,遂點點頭。
“玩什麼?”
邵銘恩嘴角歪了歪,不知從哪裡變出一盒飛行棋。
“我們來下棋吧。”
“行。”
靖霖沒有玩過,看了兩遍規則才開始。可能是新手保護期的緣故,開頭就扔了兩個六,他一下子把屬于自己的兩個綠色棋子都起飛了。
接下來輪到邵銘恩,他嘴角仍挂着那種似笑非笑的神秘表情。不像在下飛行棋,倒像是坐慣了賭桌的豪客。
新手保護期沒有持續太久,靖霖把另外屬于他的黃色棋子也起飛後,邵銘恩的紅色棋子就追了上來,幾乎緊貼着他走。
靖霖暗暗有些擔心,又扔了個兩點,錯過了相距一格的同顔色格子,眼睜睜看着剛起飛不久的棋子被吃掉放回棋盤。接下來隻能寄希望于那兩個早早出發的綠色棋子。
在他手中不聽話的骰子邵銘恩卻玩得很利索,靖霖甚至懷疑他能控制每次扔的點數。有幾次都快要追上了,但是他不偏不倚就扔了到他身側那格,無端增加了他的緊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