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佳怡嘴唇顫抖,舌頭打結,話筒中的呼吸聲響了許久她才接着說:“你......是誰?”
梁翊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輕輕喊了她一聲,“媽媽,我回來了。”
“梁......熠?”
“嗯,是我。”
梁翊把這七年的經曆用簡短的幾句話概括,一家三口抱頭哭了許久。自從梁翊在領域中失去音訊後,所有人都以為他死了,曾經歡聲笑語的梁家被陰霾籠罩。
梁翊的歸來是上天的心軟,而支撐梁翊活下去的人對他們來說就是梁家的救命恩人。
尤佳怡聽他說完後,擦了擦濕潤的眼角,“去吧,去找他。有空記得帶他回家吃飯。”
梁翊登記結婚了,七年前所說的事情終于定了下來,于是他也告訴了尤佳怡他們,“靖霖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對與家人相處可能會無所适從,而且他現在忘了我。”
尤佳怡敲了敲他的腦袋,“你爸爸媽媽比你當多了二十多年人,知道要怎麼跟人相處。”
“謝謝爸爸,媽媽。”
尤佳怡看着眼前兒子喜歡了許多年的人,心底是實打實的高興與欣慰,沒什麼比一家人齊齊整整更重要了。
“佳怡女士,你看這樣可以嗎?”靖霖花了十五分鐘剪出來的大作終于完工,他摸了摸鼻子,面上有點不好意思。
尤佳怡拍了拍他的肩膀,臉上洋溢着笑,“剪得很漂亮!”
得到稱贊後,靖霖更加投入。他領悟能力強,不稍片刻就掌握了技巧,剪得又快又好。
“差不多了,貼起來吧,接下來還要去剪頭發然後回家吃餃子。”
牆壁、落地窗貼滿了大紅貼紙,熱熱鬧鬧的。靖霖給仙貝也穿上大紅襖子,抱起來,走在最後關門。
在尤佳怡的帶領下,靖霖也體會了一把貴婦洗護,從頭到臉都被細緻呵護。實在驚訝,原來剪個頭發還有這麼多步驟,他以前都是在巷口花二十塊單剪的,十分鐘完事。
“好了,小帥哥看看還有沒有要修的?”
靖霖看向鏡子,差點要說一句不認識鏡子裡的自己了。額前剪了一層長度适中的劉海,兩邊頭發有層次打薄,松軟垂下。本就沒有瑕疵的臉蛋像抛了光,看上去跟旁邊的梁赫雁思叢年歲相差無幾。
他微笑點點頭,“可以了,謝謝。”然後跟兩個小的一同坐到沙龍的休息處等尤佳怡。
到了梁家,阿姨剛好把餃子下鍋,“還有幾分鐘就能吃了,燒了一些糖餅,先墊墊肚子。”
糖餅酥脆香甜還冒着熱氣,靖霖一口咬下去裡面的白糖就流了下來,他手忙腳亂地擦。
擦完後他小心地扭頭看了看其他人,發現雁思叢和梁赫也吃得掉了很多渣子在餐桌上,也沒人指責他不體面。
他垂下頭笑了笑,笑自己大驚小怪。
梁翊家的阿姨做飯手藝很好,比查理多了幾分家常菜的煙火味。靖霖難得吃了一碗餃子還吃了一碗飯。
說說笑笑,吃飯時間就拉長了。靖霖半推半就答應留宿,這次不用人帶着,他也知道怎麼去梁翊的房間。
梁翊的睡衣他穿得稍有些大,帶着舊衣服的柔軟,還有淡淡的芳香劑的味道。靖霖躺在梁翊的床上,覺得這床有些太大了。
心裡想着人,人就打電話過來。
電話響了三下他才接起,突然沒有了獵豹聲線的加持,聽見作為人的梁翊的聲音忽有些不習慣。他清了清嗓子,說:“晚上好,梁翊哨兵。”
“晚上好,靖霖上校。”梁翊聲音洪亮,一本正經地彙報:“任務很順利,預計明天到家。”
“辛苦了。”
“謝謝靖霖上校鼓勵。”
兩人憋不住笑作一團,過了好一會兒,靖霖輕聲說:“佳怡女士買了很多花和裝飾過來家裡,還教我剪窗花,梁赫和小叢也幫了很多忙布置。”
“聽起來還不錯,吃餃子了嗎?”
“嗯。”
“最喜歡什麼餡兒的?”
靖霖想了想,選不出來,“鲅魚餃子彈牙爽口,玉米餃子清甜,香菇豬肉的也不錯。”
“我喜歡酸菜豬肉餡的。”
“唔——今天沒有酸菜豬肉的。”靖霖說,“佳怡女士剛剛問我想吃什麼餡,等除夕的時候再做點别的味道,我明天幫你告訴她。”
“好的,謝謝小霖同學。”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後,為了不妨礙梁翊工作,靖霖适時收了線。
“再見。”
“想你。”
靖霖把手機放到床頭櫃上,看到台燈下的面霜,蓦地就想到了上一次來梁翊家。心底的柔軟被指甲一樣的東西劃過,他伸手過去拿,沒有控制好力度不小心把面霜推了下去。
靖霖乍然蹦起去找尋,面霜滾到床和牆壁的夾縫中,他伸手摸索了半天才拿出來,連帶着面霜一起出來的還有一塊黑色碎布。
布料陳舊黑色褪成了深棕,邊緣有些火燎的痕迹,還有未知液體沾在上面,已經幹了變硬,似乎是血。他疑惑地拿起來,這個觸感很熟悉,像白塔的作戰服。
白塔的作戰服都是統一的新型工藝制造,他一下子就認了出來。梁翊也是白塔的哨兵,有這樣一塊布并不奇怪。
但是,這塊布料采用的是上一代的工藝,五年前已經被換了下來。梁翊五年前連聖所軍校都還沒進,是怎麼拿到這塊布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