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景晴望着湖出神,卻未注意到園子的小徑上,來了個黢黑的人影。這人影正是那白日裡想耍無賴不成的王瑜,今夜除夕,他也是喝多了酒,醉醺醺時,卻聽人說柳綠居的那位夫人隻帶着兩個丫鬟就往園子裡頭去了。
他喝酒上頭,聽到這個消息,起了歹念來,夤夜便隻身來了園子裡頭。他進了園子,見一處山洞隐隐透着些光亮出來,他走近一看,裡頭站着個亭亭玉立的人,果真是沈景晴。她一襲紅梅披風,孤身一人站在那裡,旁邊也不見丫鬟。
王瑜見此狀,又想起白日裡在沈景晴那裡受的氣兒,惡向膽邊生,輕手輕腳地往那山洞處走去。
沈景晴站着有些累了,便坐去榻上賞着這漫天大雪。隻見銀□□上,朔風漸起,六出飛花随風而舞,飛入山洞裡來,落在她的鼻尖,很快融化,隻餘一片沁涼。沈景晴看入了迷,聽到後頭有踩雪聲傳來,她以為是小福小歡二人,便也沒回頭,就道:“這麼快就回來了……”
她話還未畢,上半身就被人用雙臂環住,耳邊還傳來沉重的吐息之聲和難聞的酒臭。她心中一顫,低頭瞧見那困住她的雙臂穿着眼熟的紫衣,就知是誰了。
“嫂子,方才他們說你在園子裡,我還隻當是诓我,卻不想是叫我見到真仙子了。嫂子我從昨日見到你,就時刻想着你了。姨媽說了,有事便來找你,可誰知你白日裡那般不待見我,我便隻好現在來尋你了。”王瑜說完,又發出一陣叫沈景晴惡寒的癡笑來。
“你放肆!”沈景晴恨聲罵了一句,擡起手肘就是往王瑜的胸口處狠狠一擊。王瑜吃痛,哼了一聲,可抱住沈景晴的手卻依舊是緊緊的,叫她無從掙紮,連起身都不能。
王瑜方才被沈景晴那麼一打,現下越發來勁了,用力箍住沈景晴道:“嫂子,我在開封時就聽人說了,飏表哥昏迷多時,根本就是醒不來了。你今夜不如就從了我,咱們做一回露水夫妻,沒有人會知道。”
去你的露水夫妻,沈景晴聽着王瑜的污言穢語,心中暗罵。她想要奮力掙脫王瑜,可她身上本就罩着一件厚重的披風,力氣更是比不過這王瑜,想擡手都是難。沈景晴隻覺得環住自己的力量越來越大,根本跑不脫,慌亂之間,卻瞥見有人打着燈籠往這邊來了。觀其身形,并不像小福小歡,倒像是青松院裡的人。
想到方才王瑜提起自己是聽旁人說自己在園子裡,沈景晴心下頃刻便明白了了幾分這究竟是哪一出戲。想着定是青松院的那幾個有意撺掇王瑜這樣,不然他哪裡來的膽子敢這樣冒犯自己。她前腳出門,這王瑜後腳便得來消息跟來了。
不過現在情況緊急,她也不能細想,隻能一心放在如何掙脫王瑜上。不然那青松院裡的人來,見她和王瑜抱在一起,那她可真是百口莫辯了。
沈景晴在放肆掙紮,在她懷裡的林燕飏也漸漸被晃醒了。醒來首先入耳的便是一陣劇烈急促的心跳,睜眼卻是黑漆漆的,他不知是在何處,隻能感覺到周身似乎被柔軟的布包裹着,甚是溫暖。
不過很快,林燕飏就聽到了沈景晴氣急敗壞的低聲怒罵:“給我放開!”
接着便是一道男子的聲音:“我偏不放,嫂子白日裡任由你那丫鬟罵我,現在我也讓嫂子嘗嘗這憋屈的滋味。”林燕飏一聽就辨出這是那王瑜的聲音。
須臾,林燕飏便反應過來,自己這應是在沈景晴兩件衣服的夾層中。而這來初來侯府的王瑜,竟然想輕薄沈景晴。
就算他平日裡不喜歡沈景晴的一些所做作為,但他也不能放任這樣的無賴這樣對待自己的妻子。他三下五除二,朝着衣服縫隙透出光亮來方向,用兩隻爪子爬出了沈景晴的披風。他探出一隻腦袋朝下看去,見到一雙肥大醜陋的手正環在沈景晴的腰上。
林燕飏心頭火氣,順着沈景晴的披風往下爬,張開嘴就是朝那手咬去。這回他是有意識的,下了死去取咬的。霎時間,王瑜的大呼一聲,急遽地把被咬的手甩開。而林燕飏也不甘示弱,順着他手上的力展翅飛起,朝他的眼睛啄去。
而沈景晴察覺道困住自己的力道驟然消失,不由分說地起身拿起了桌案上放的硯台,朝王瑜的腦袋上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