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景晴本打算傷徹底好之後去一趟妙峰觀,這沈海白一來,這事便給耽擱了。沈景晴這廂前腳才着人準備好廂房,後腳就又收到了沈海白來的信,說他已經快到河間府了,估摸着進京也就在這幾日了。沈景晴想着别一會兒人來了她卻不在府中,這幾日便一直待在侯府裡候着人來,也沒到處走動。
七月上旬的某個早晨,沈景晴将将用完早飯,便有人來報沈二公子一家已經快到京城來了。沈景晴差人去接,不一時,便接到人往侯府來了。
“大姐姐,我可算是見到你了!”一位跟沈景晴長得有幾分相似的男子快步走進了柳綠居,一見着沈景晴,就差點要雙膝跪下要給沈景晴一拜了。沈景晴趕忙使了個眼色給小福,叫她把人給固定在半空中了。沈海白見跪拜不成,這才站直了。
沈景晴有些不适應着突如其來的姐弟情深,畢竟原主的記憶裡,她跟這位二弟的關系成不生很好,更别說穿過來的沈景晴了。但沈景晴還是笑着,一副見到許久未謀面親人的動容之色,道:“二弟這是做什麼,咱們都是一家人,不必講這些虛禮,快快請坐吧。”她還是表現得熱切點好,若是叫外人看到他們沈家人不和,還不知道有什麼主意呢。
但站在鳥籠裡頭看着的林燕飏并不能明白沈景晴的用意,隻當這沈景晴還真是奇怪,怎麼這會兒跟着沈海白一副姐弟情深的樣子,還疑心是不是自己曾經猜測錯了,實際上他們姐弟兩關系不錯呢。
沈海白得了沈景晴的令,便上前走到了椅子旁,沈景晴這才看到他身後跟着的除了他的妻子孟氏,還有一個身形較小的女子。這女子看到沈景晴,蚊蠅似地叫了一聲:“大姐姐。”沈景晴一愣,這一時半會兒,她還真想不起這是誰來。
孟氏在她旁,一手扶着她的背上前來,道:“大姐,這回我們兩口子來京城,也把四妹妹也帶來了。我和她二哥出來,母親年紀大了,平常便也沒個人陪她了。她二哥心疼她,總拘在家裡頭也不是個事,便說這回也一起帶來京城,也見見世面。”
沈景晴這才想起,除卻萬姨娘所生的三妹妹,沈家還有一位四妹妹,叫沈景明的,因着她是外頭生的,她娘連沈老爺妾室都不是,一直活的謹小慎微,平日裡也甚少在人前走動。所以沈景晴對她實在是沒什麼印象,隻記得她出嫁前曾見過一面這位四妹妹,當時沈景明不過才十三四歲的樣子。兩年過去,倒是有些變化。
沈景晴不過愣了一瞬,聽了孟氏的話,随即笑逐顔開,道:“四妹妹來了,怎麼也不在信裡頭說一聲,害得我這兒什麼也沒備辦下。這樣,小歡,你去給明姐兒找間舒服的廂房,看她帶了些什麼箱籠,給她放進去,卻什麼直接去庫裡取。小福,你去竈上,叫他們新頓壺茶來,加些酪進去,給明姐兒端來。”
說完,沈景晴又轉頭道:“弟妹,四妹妹,都快坐吧,隻管把侯府當家裡一般。”
那孟氏拉着沈景明坐下,道:“大姐姐兩年不見明姐兒,還隻把她當孩子,明姐兒現在也快是大姑娘了。等過了八月,便十五了,笄禮也該操辦起來了。”
沈景晴輕輕掃一眼孟氏和沈景明,要說這笄禮,對女孩來說可是十分重要的,若是講究些的人家,提前一年準備也是有的,再不濟也要準備幾個月,畢竟過了笄禮,婚事就該定下來了。但他們此時卻帶沈景明出來,顯然不是已經準備好了的樣子。這會兒已經七月了,就算現在他們帶着沈景明馬不停蹄地趕回臨江府,也是趕不上了。還是說,他們想把這沈景明的笄禮在侯府辦了?
沈景晴隻勾勾嘴角,并不接孟氏的話,隻道:“四妹妹是家裡頭最小的孩子,我這個做大姐姐的不把她當成小姑娘,難道還要外頭的人來麼?四妹妹,我這才知你來,許多東西怕是都不齊全,有什麼少的,隻管開口跟大姐姐說,隻是這前幾日恐委屈了你。”
“大姐姐如此照拂,明兒不覺得委屈。”沈景明說這話時仍舊是聲音細小,頭也不敢擡起。而沈海明見沈景晴對沈景明及笄之事似乎并不熱絡,忙換了話頭,道:“大姐姐,你心疼四姐姐,也看看我這個二弟弟吧。你不救我,沈家我是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沈海白雖說着這樣的話,但眼裡并無極盡疲憊無助之态,這話聽着便是誇大了不少,但沈景晴依舊是關切道:“這是怎麼了?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沈海白道:“大姐姐也知道,我們沈家在臨江府最要緊的就是制筆業,我們家的臨江筆,别說是在臨江府,就是在周邊鄰府,乃至鄰省,都是緊俏的貨。可這光景也是老黃曆了,這些年這湖州的湖筆橫空出世,這筆做工精細,光是毛料就能分出幾十個種類,現在文人墨客,皆去追捧這湖筆,哪裡還有我們臨江筆的位置?就連在臨江本地都銷不出去了。大姐姐,我就這麼看着門庭一天天地稀落,我心裡真是着急。再這樣下去,我們沈家在臨江府的地位不保啊。”
“竟是如此?不過這湖筆的名頭确實響亮,我在京城也是有所耳聞了,”沈景晴蹙眉,歎口氣道:“不過這事也急不來。你先安心住下,過幾日去京城賣文房四寶的鋪子裡看看,現在京城時什麼筆最時興。若是那湖筆好,咱們也可以學着不是?”沈景晴從前多關注過沈家的産業,出了這樣的情況,她也隻能說些車轱辘話應付應付沈海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