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紅霄在心裡犯起嘀咕:
秦章是個混賬潑皮,娶的媳婦也是個厲害的,兩口子真是太讓她糟心了。
洪氏與秦紅霄年紀相仿,姑嫂間一向關系不錯。
見小姑子才開口,就敗下陣來,洪氏立刻接茬道:
“瞧瞧咱們大侄媳婦,這伶牙俐齒的勁兒,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才嫁進來就頂撞長輩呢。”
郭氏和柳珂,聽到洪氏開口,全都縮成一團,她們婆媳倆,比言今還像才進門的受氣小媳婦。
言今:“那四嬸覺得我是說笑,還是對長輩不敬呢。”
洪氏沒想到,言今不答反問:“呵呵,那自然是咱們娘兒幾個在說笑啊。”
洪氏笑得很勉強,否則她還能怎麼說,指着鼻子說言今大不敬。
言今事事擡出秦璋,出嫁從夫,人家以夫為天,她到底是嬸子,比起婆婆隔了一層。
非得雞蛋挑骨頭,傳出去人家不會說這個侄媳婦不懂事,反倒要說她跑來大房,狗拿耗子惹人嫌。
言今又道:“四嬸說得極對,就咱們娘兒幾個說笑,話都傳不出這間屋門,侄媳我可不怕旁人誤會。”
好家夥,這意思是說,要是因為今天的事,有閑話傳了出去,那就是她們這些做長輩的在村裡嚼的舌根。
秦紅霄與洪氏,姑嫂間互相看了眼,神情都很凝重,覺得在家裡的地位受到嚴重挑釁。
“二嫂,你倒是說話啊。”
秦紅霄推了郭氏一下,她心裡氣不順,當然要找個軟柿子捏一捏,這口氣才能通順。
洪氏也道:“是啊二嫂,秦璋的娘走了,你就是咱們秦家的長媳,訓誡小輩的事情,你也不能總當甩手掌櫃,叫我和小姑總幹這些得罪人的事,嫂子你可真會躲清閑。”
郭氏坐立難安,急得頭上又冒汗了:“我……我……我聽你們的就是了。”
秦紅霄最看不慣,這個二嫂的蠢樣子,沖着郭氏連連翻白眼。
言今站起身:“二嬸我剛才被子怎麼都疊不好,能勞煩您幫我扯下被角嗎。”
郭氏如獲大赦,哪有不答應的。
幫言今扯被子時,床上小墊子染的那抹紅色,也被郭氏瞧得真切。
郭氏忙回身,沖着洪氏,還有秦紅霄點點頭。
其實她們幾個來,為的就是這件事。
郭氏想不通,洪氏這個弟妹還有小姑子,怎麼就和侄媳婦鬥起嘴,誰也不讓誰了。
洪氏伸長脖子也瞧了一眼,确定無誤後,她失了興緻的站起身:“說笑歸說笑,既然做了秦家婦,就與在家當閨女時不同了,言今啊一會晌午飯就交給你了,别在屋裡發懶了。”
秦紅霄:“還有後院的水缸,沒劈完的柴,你既然負責中午的飯,這些順便都做了吧。”
不給言今回絕的機會,姑嫂倆說完,抿嘴笑着快步走出屋子。
等到走出一段距離,瞧見郭氏婆媳沒跟出來。
洪氏嘴一撇:“瞧你二嫂,又開始裝好人了,你等着看吧,她一定會幫言今幹活的,就顯得她在家裡最能幹。”
秦紅霄聽得咯咯笑:“家裡頭再能幹也是個沒出息的,不像四嫂你,經常跟着我四哥出去賣貨,你沒瞧見真有應酬,我爹都是叫你主事嘛,要我看啊,咱們秦家早晚還是你和四哥當家。”
這話洪氏愛聽:“要真有那天,紅霄你放心,有四嫂一口吃的絕對少不了你的,在爹面前你可得幫我說好話。”
秦紅霄滿口答應,她是嫁出去,又回到娘家住的老丫頭。
現在是老爺子還管家,将來一旦倆哥哥當家做主,秦紅霄也發愁,在秦家還有她待的地方嘛。
所以平時,她也願意恭維洪氏幾句,姑嫂關系處得很不錯。
至于二嫂郭氏,反正她是老實人,能拿捏得住的人,秦紅霄才懶得維持關系呢。
秦紅霄:“四嫂,咱倆就等着瞧戲,這個言家來的死丫頭叫她剛剛嘴巴叼,一會有她哭的時候。”
洪氏沒說話,也笑了起來。
另一邊的郭氏,帶着言今已經到了後院的廚房:“大侄媳婦,馬上晌午了,秦璋還有他那些兄弟都會過來,就咱們三别說菜準備不完,怕是所有鍋都用來蒸飯,也未必趕得及啊。”
柳珂勸道:“四嬸院裡,單獨有個小廚房,嫂子你去好好賠個不是,到時四嬸小姑一起幫忙,晌午這頓飯才能做得完啊。”
來廚房的路上,言今才弄明白。
洪氏和秦紅霄,為何腳底抹油走得飛快,原來是在這頓飯上等着刁難她呢。
秦璋去祭祖,按村子裡的習俗,得放鞭炮,還得擺供果,幫忙的人越多,說明越有排面。
秦璋自家兄弟就好幾個,同村的耿忠這些人全都去了。
就連挨着的幾個鄰村,也來了好一幫朋友,等到這些人下了山,秦家要準備好午飯,不能叫人空着肚子走。
秦璋隻知道心疼媳婦,不叫言今跟着。
可他到底是個男人,對于備飯備菜這些廚房的事,他哪裡知道。
現在洪氏與秦紅霄,就是存心要瞧言今笑話,不肯來幫忙。
瞧了瞧,郭氏婆媳倆,那一臉愁容的樣子,言今挽起了袖子:“該我做的,再難我也會想辦法去做到,同樣不該我道歉的,半個字我也不會講。一頓晌午飯,隻要不是百八十号人一起來吃,我倒有辦法應付。”
柳珂看了眼這個嫂子,瞧着嬌滴滴的一個人兒,這脾氣好像比大哥還要沖上三分。
而且柳珂好奇的問道:“嫂子你家裡就三口人,大鍋飯你也會做。”
言今:“家裡沒敗落之前,我家比秦家還熱鬧,叔叔伯伯有好些,同輩的兄弟姐妹更是一個屋子都能坐滿呢。”
想到這些,言今不禁笑了,但說到最後,笑容裡隻剩下了苦澀。
柳珂一臉後悔:“嫂子對不住,惹你想起傷心事了,我能幫些什麼,你千萬别同我客氣。”
郭氏也忙道:“你們做飯,我來劈柴挑水。”
最累的活,郭氏搶着先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