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璋的桃花眼,都瞪圓了:“什麼孩子,你别胡說八道,那天晚上過後,我就再也沒找過你。”
魏氏垂首低笑:“就是那天晚上,然後我就有了,你要不信,就把冒兒從齊家弄回來,到時滴血驗親就知道我所說的是真是假。”
“你簡直瘋了你!”秦璋心跳如打雷,這件事對他的沖擊有點大。
言今也是挺意外的,若是真有個孩子,此事就變得複雜了。
“你先出去冷靜一下。”言今推了秦璋一下。
秦璋:“媳婦我,我真不知道這件事,而且哪有這麼準的,一次就……”
言今皺眉:“先出去。”
秦璋點點頭,腳步都有些發晃的出去了。
等到屋門再次合上,就見魏氏往炕沿上一座笑了:
“你年紀不大,沉得住氣,還管得住秦璋,我也瞧出來了,就算撈到個妾的身份進了秦家,在你手底下讨生活一定不容易,所以我有個對咱們倆都好的提議。”
言今:“說說看。”
魏氏:“我兒齊冒,你們幫我從齊家弄出來,我另外兩個兒子,都被我那黑心肝的哥哥送去縣裡做雜役賺銀子,他們也得回到我身邊。當年的事情,與其你們秦家給我哥銀子,叫他不亂說閑話,不如把這筆銀子給我,叫我領着孩子遠走高飛,我保證不會再回來。”
言今笑了,随即搖了搖頭。
魏氏滿眼的期待,化作了怨氣:
“你不肯答應,好啊,那我就把秦璋那點事全抖摟出去。我反正做了兩次寡婦了,沒什麼臉不能丢的,到時不單單是秦家,要在十裡八村淪為笑話,就連齊家也跟着丢人,你覺得他們會不怨恨秦璋,齊家手眼通天得很,到時你男人被抓進牢裡定罪,我看你還能不能這樣沉得住氣。”
言今這次直接笑出了聲:“魏氏你這是條件談不成,直接改威脅了,你說得都對,齊家是大族丢不起人,不會放過秦璋,同樣不會放過你,隻有你倆都消失了,流言蜚語自然就沒了。”
魏氏獰笑了下:“我整天被困在這個破屋子裡,活着和死了沒區别,我根本就不怕。”
言今:“那齊冒呢,齊家最容不下的,應該是這個孩子吧。”
魏氏那豁出去的神色,立刻就松動了,抿着嘴沒說話。
言今接着又說道:“我若沒猜錯,這孩子不是齊家的骨血,齊家人已經知道了,所以才千方百計要把你攆走,卻又将孩子扣了下來。你知道齊家不可能把孩子還給你,才想叫秦璋出手,是偷是搶都好,隻要能把齊冒弄出來,再拿上一大筆錢,你就能遠走高飛了。”
魏氏一臉震驚:“你怎麼知道這些。”
言今:“就憑你剛剛說的那些話,還有你這個人的潑辣性子,齊家萬貫家财,你一個女子敢鬧到府衙狀告齊家,可見你很豁得出去。”
”但孩子被扣住,你被攆出齊家卻不再鬧了,原因不難猜,那就是齊冒根本沒資格繼承齊家産業,而此事齊家手裡已經有了證據,隻是不想鬧得家門難看才沒掀出來,不是理虧到這一步,你哥哥就算把你打死,你為了三個孩子的将來,死也要死在齊家門裡。”
魏氏又是沉默了好一會,忽然站起身。
将桌旁邊的木凳子,送到了言今身前:“秦娘子請坐吧,屋内簡陋,也沒茶水招待你。”
魏氏心裡是真服氣了,哪怕言今瞧着,可比她小很多,但秦璋娶的這個新婦好生厲害。
她在齊家那三年,也是見了不少大戶人家出身的夫人小姐。
她們穿金戴銀,雖然也很貴氣,但與剛剛言今潺潺而談時的從容,完全不能同日而語。
魏氏有一種直覺,她和孩子想要團圓,此事的希望,恐怕還真在言今身上。
言今落了座:“多謝魏娘子,看來我是說對了,其實我還看得出來,你要給秦璋為妾,不過是想找個男人依靠,恰恰他是你眼下最好的選擇。但你與他即便生子,好像也沒有什麼情分,若是五十兩紋銀與秦璋之間,我猜你一定會選前者。”
魏氏哼笑出聲:“我當然要選銀子,當年我才守寡,母親又過世了,正是心力交瘁的時候。結果還要被逼着伺候秦璋,我也同你說句實話,秦璋當時酒裡被我哥下了東西,他确實是被扛進我屋裡的。”
“這事我恨我哥,也恨秦璋,恨所有把我當玩意兒的男人,好像我就值那幾兩銀子,誰都能來睡一下,事後也能用銀子打發我,誰想過我願不願意,嘴裡說着我可憐,卻沒一個願意娶我這種女人回家,因為他們嫌我髒。”
就站在門外的秦璋,忽然多出個兒子來,他當然想弄明白,這事是真是假。
言今叫他去院裡等信兒,秦璋這會理虧得很,哪敢不答應。
但他可一直在門外聽動靜呢,魏氏的這番話,叫他心裡還真有些不是滋味了。
因為當年,他看着魏氏挨打,有那一晚的緣故,他也是不忍心,替她出頭揍了一頓魏進。
但他能給魏禾做的,也就止步于此了。
之後魏禾嫁人,生子,再到如今再次守寡,秦璋沒再留意過這個人。
若非魏進跑去秦家,舊事重提的話,親自甚至都把這件事給忘到腦後了。
魏氏恨他,秦璋能理解,因為當年魏禾跪着求過他,沒名沒分都可以,求他把自己從魏進手裡救出去。
可是秦璋呢,他拒絕了,心狠嗎,他現在回想起來,再來一次他還是會做一樣的選擇。
若是魏禾不是寡婦,沒有兩個兒子,他倆有過那麼一晚上,秦璋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把她娶回家,給她個名分。
哪怕現在知道,他和魏禾可能真的有個兒子。
秦璋心裡,依舊沒有一絲一毫,要給魏禾名分的念頭。
什麼樣的人适合娶回去做媳婦,什麼樣的女人隻能有一段露水情緣。
不單單是秦璋,其實男人心裡都明白,更何況當年的事情真說起來,他才是被魏家訛錢的人。
現在因為這事,鬧得他家宅不甯,秦璋還覺得憋氣呢。
屋内魏氏,就像找到了傾訴對象般,多年來的壓抑一股腦兒說了出來。
其實言今,連一句安慰都沒有,隻是坐在那靜靜的聽着。
魏氏說了好久,抹了把眼淚,哭着哭着又笑了:
“謝謝你啊秦娘子,我說的這些東西,想必你也不愛聽。”
“我叫言今。”
秦娘子這個稱呼,言今聽着很不習慣。
門外的秦璋,急得臉上都冒汗了。
連冠他姓都不樂意了,三天回門都沒到呢,這就不打算和他過日子了?
魏禾:“言娘子,我也算掏心肺的和你把事都說了,你給句痛快話,冒兒能不能幫我從齊家要回來。畢竟秦家老爺子曾是官身,總該有些舊友能幫忙吧。”
言今:“此事若需要驚動老爺子,那我就不會來了,不過你所求我可以答應,但你必須按我說的做,我保證你們母子團圓。”
魏禾沒任何猶豫,馬上點頭應下。
言今示意她靠近,附耳說了好一會的話。
魏禾先是皺眉,接着露出震驚的表情,最後更是直接搖頭:
“你這是直接要給我換個身份啊,可是齊家不會認下冒兒的,現在齊家掌事的人叫齊航,是齊老頭的侄子,他找到了當年我沒嫁進齊家,給我診出喜脈的那個郎中,還把人扣在了手裡。眼瞧齊家萬貫家财都是他齊航的了,他怎麼可能幫着我扯謊,說冒兒就是齊家的血脈。”
言今擡起頭:“你若答應,事情我去辦,若成了對你自然隻有好處,不成的話,你也隻是現狀不會改變,對你而言沒有任何損失。”
魏禾琢磨了一下,發現言今說得确實很對:“但我還有個要求。”
言今颔首道:“巧了,此事要想成,我也需要你,必須答應我一個要求。”
魏禾叫言今先說,這個言小娘子透着股邪性,不聽她先把話說完,心裡都覺得不踏實。
畢竟言今剛剛給她說的那個方法,實在是太叫人意想不到了。
言今:“你為了孩子的名聲,當年的事不會提,秦璋與我才新婚,也不想淪為十裡八村的笑柄,所以我們也不會提。”
“唯獨你哥哥魏進,此人所圖隻有銀錢,就算一時滿足了他,反倒會叫他得了甜頭,無休止的勒索,這個人要叫他閉嘴,我不會要他的命,但我會讓他離開柳東村再也回不來,你心裡要有個準備。”
到底是親兄妹,言今就怕魏氏,關鍵時刻心軟壞事。
魏氏咯咯咯的笑起來,神情間透着瘋癫:“那巧了,唯獨此事我不能答應言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