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了這把刀,還做了個皮套子正好能扣在手腕上。
平時袖子擋着,誰也瞧不出來,關鍵時刻,出其不意就能把刀抽出來。
言今接過刀,從身後闆車上,取了一根小拇指粗細的麻繩。
這些繩子,是一直拴在闆車上的,裝個東西,好拿這些麻繩固定。
言今給秦璋的這把刀,刀柄尾端有個小環兒。
麻繩正好能穿過去,言今系緊繩子後,沖着秦璋說道:“刀加上繩子,這不就是繩刀了。”
秦璋的好奇心,瞬間被澆滅一半:“原來繩刀就是這個意思啊,我以為像九節鞭,三節棍似的,是什麼樣式奇特,用法刁鑽的兵器呢,原來就是這樣啊。”
言今一挑眉,手腕向外甩去,秦璋隻覺得眼前一花,好像有什麼東西向着騾車的右邊飛了過去。
然後他就瞧見,右側路邊的野蒿子,被橫掃了一大片,全都給剃頭了,變成一馬平川的整齊高度。
秦璋咽了下口水,這要換成人,還不得被攔腰斬成兩截。
而随着言今手腕向回一扯,短刀立刻飛了回來。
速度之快,秦璋都聽見刀子破空時,發出的猶如哨鳴般的尖銳聲音。
“今今,小心!”
秦璋眼瞧着刀,都快捅到言今身上了,他伸手就想去擋一下。
結果言今一把扣住他的手腕,站起身就在行進的闆車上,輕盈的一個回旋轉身。
綁着刀的麻繩,在言今手裡就像活物一樣,靈巧聽話的任由她收進掌心裡。
而看着就要弑主的短刀,被言今圍着周身甩了一圈,緩沖了下勢頭。
她又輕擡起右腳,麻繩在她腳腕上饒了兩圈,刀也被她順勢踩在腳下,言今撩起羅裙坐回了騾車上。
秦璋看得目瞪口呆:“媳婦,我覺得你像在跳舞一樣,真好看。”
言今笑着解釋道:“軟兵器皆是如此,需要長年累月,與身體形成極好的配合。否則傷不到人,反倒會先傷了自己。”
言今也是瞧着,這段路沒有行人,秦璋剛剛又一副,覺得繩刀不過如此的模樣。
再怎麼說,言今也算年幼習武,酷暑寒冬從未間歇。
自幼慣用的武器被小瞧了,這才忍不住小露了下身手。
這一出手,言今還真有些技癢。
再次确定路上沒有旁人,她腳下一蹬。
纏繞在她腳腕上的麻繩,立刻帶着短刀又飛了出去,精準無誤的,将路旁一塊木桶那麼大的石頭,一劈為二。
随着破空的哨鳴聲再度響起,麻繩纏到言今腕間,短刀也飛回到了她的手中。
秦璋看得眼睛都直了,下意識都拍起巴掌了。
“今今你竟然這麼厲害,石頭都能給劈開。”
言今解開綁在刀上的麻繩,丢回到闆車上,然後把短刀遞給了秦璋。
“不是我厲害,是這把刀,早與你說過它能削鐵如泥,是我從家裡帶出來,為數不多的東西。”
秦璋收到刀後,這些天不是亂事一堆,就是心虛膽寒,過得那叫一個如履薄冰。
所以這把短刀,他倒是一直貼身收着,還真沒騰出時間試試手。
直到此刻,秦璋才意識到,言今給他的這把刀有多貴重。
能削鐵如泥,力劈頑石,這放到哪,都擔得起一聲神兵利器了。
等到秦璋,更加珍視的把短刀收回袖子裡。
他盯着言今看去:“昨天晚上,我一直都沒睡,反複想你為什麼生氣,然後我想明白了。”
言今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秦璋其實猶豫一路了,既然都開口說了,他也豁出去了。
“你昨晚說得都對,我與魏禾那關系,事後稍加照顧也确實應該,若我當年不是徹底斷了聯系,她懷了身孕的事情一定會告訴我,那看在孩子的分上我或許就娶了她,又或者弄掉這一胎,也就沒有眼下的麻煩事了。”
見言今還是不說話,倒是在認真聽。
秦璋也捉摸不透,言今是否生氣,兩眼一閉繼續往下說:
“你覺得我涼薄,覺得我沒心沒肺,但今今我隻想說,因為當年是魏禾,所以我才隻想幾兩銀子脫身個利索,否則她那個哥哥,會像螞蟥一樣吸着我,乃至整個秦家。可若換成你,我必給你個名分,好好待你。”
言今總算開口了:“事後諸葛的話,就不必說了,而且我也不是魏禾,不會跪着哀求你來救。”
秦璋一拍腿說道:“沒錯!就因為你不是她,我秦璋自己什麼德行我很清楚,她是寡婦還有孩子是個男人也不想娶,但我并不嫌棄,可我就是不喜歡她這個人。”
“我不喜歡她對魏進逆來順受,我也不喜歡她算計了我,事後又梨花帶雨,想憑此逼着我給她出頭,換成你會這樣做嗎,隻怕魏進還活不活着,都是兩說的了。”
言今隻沉默了一會,就搖了搖頭道:“自然不會,哪怕我沒有現在的身手保護自己。那我也會選擇甯為玉碎不為瓦全,而且你說得對,縱火也好,下毒也罷,也要與魏進同歸于盡,他不把我當妹妹,我就算死,也要把這個畜生從人間拖進地獄,一起去走黃泉路。”
秦璋樂了:“我就喜歡你這性子,所以你說啥,我都樂意聽,都立刻按你說的辦。所以媳婦你可以怪我當年事情處理得不利落,但你别覺得我負心薄幸,覺得我沒有擔當,甚至覺得将來我有一天,也會這樣對你,那你真是太冤枉人了。”
言今不自然的咳嗽了幾聲,還真别說,她心裡确實有這樣想過:
“此事,是我身為女子,對魏禾的不容易太過感同身受了,想得也偏激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人這輩子靠天未必靈,靠旁人誰能陪你走完一輩子呢,路都是自己走的,也是自己選的,再難也得咬牙認下來。她的遭遇,的确不該你來承受指責,我昨晚說的話太重了,确實是我的錯。”
秦璋還有一肚子話,想要解釋呢。
結果言今竟然這般懂他,秦璋怎麼會生氣,他隻覺得心裡提着的那塊石頭,終于落地了。
秦璋:“你可千萬别這樣說,媳婦你夠包容我了,換作别的新媳婦,我這一堆爛事,别說幫我解決,恐怕早大吵一架氣回娘家去了。而且咱們早就說好了,你當家做主,平時的事情誰對聽誰的,所以今今我有件事,覺得你該聽我的。”
這才把昨天那茬掀過去,秦璋就要提要求了。
言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也由着他說出來。
秦璋:“我覺得咱們進縣裡,去齊家要孩子是正事,就别去看秦子平了,否則咱倆都得生一肚子氣,你這事聽我的準沒錯。”
言今笑了:“這件事情,你說得就算沒錯,我也不打算聽你的。這個時辰,他這般年紀的應該都在私塾,咱們現在就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