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哪個不是八面玲珑的,言今也并非要逼着齊航,必須承認什麼。
見他笑了,言今也臉色緩和,拉着魏禾重新坐下。
“齊二爺想不到沒關系,隻要我把話說明白了,咱們之間才不會生誤會。而且就算二爺真有心用魏進當籌碼,在我看來這也是一顆廢棋。你養上他多年,到時他真站出來說我表姐什麼壞話,人家也會認為是你授意,為的就是針對齊冒,好侵吞齊家被你把控多年的家業。”
齊航笑容斂去,他如何聽不出,言今這是拿話點他呢。
縱使他扣住魏進,言今也有的是辦法,能對付得了他這一招。
齊航:“與賭坊打招呼做個局,廢掉魏進不難,真要鬧出人命,這種事情一個弄不好,我也會受牽連的。”
言今知道,這是有得談,但是齊航還想得到更多好處。
魏禾這會,也聽明白話音了,恨得一口銀牙都要咬碎了:
“我們孤兒寡母的,齊家全給你了,你還想從我這得到什麼。”
齊航等的就是這句話,才要順勢開口,言今卻忽然笑了。
“我表姐是個實在人,你逼一步,她便退一步,但齊航你覺得,我會站在一旁冷眼旁觀嗎。”
齊航眼中,閃過一絲忌憚。
言今拍了拍魏禾的手背:“表姐,大不了一拍兩散,反正齊家也不是隻他一個,有野心是好事,但太過就是貪婪,人一旦貪得無厭的時候,就離萬劫不複不遠了。”
這次言今沒說送客的話,而是扶起魏禾,直接往屋外走。
齊航心裡暗惱,上前就要把屋門按住。
言今也不同他客氣,一把扣住齊航攔門的手,向着他後背上一扭,腳下對着他膝彎處踢去。
秦璋大婚夜,一身牛力氣,在言今手裡都過不了三個來回呢。
齊航就是個生意人,一聲呼痛,直接單膝跪那了。
手也被束在背上,叫言今一招就給按住了。
“言娘子好身手啊,你會武。”
言今當然不會叫齊航,套她的話了:“世道亂,跟着我夫君秦璋學了幾手,沒想到還真派上用場了。”
齊航是見過秦璋的,人高馬大,瞪着個眼睛像門神似的,一瞧就是會武的。
所以言今的話,他也沒起疑。
“言娘子,這是真的不打算談了,那帶來的丫鬟仆人,還有銀子我可都帶回去了。”
魏禾面上露出急色,她甯願委曲求全,擔心的就是這個,這可是她和孩子們,安身立命的銀子。
可言今反倒嘲弄的笑了:“齊航你拖了半月,才把魏進的事情給辦了,其實我對你早就心中不滿。你隻管把東西拿走,你信不信,我以表姐的名義相邀你堂兄齊漣,我把那日與你談的,同他說上一遍後,一個月五十兩他都得給我。”
言今這半月,秦璋但凡去縣裡,都會按她交代的,打聽齊家的事情。
所以言今心裡門清,齊航把他堂哥齊漣逼得非常狠,沒有魏禾,齊家隐隐也都很支持他當家做主。
所以齊航忽然間變卦,還想拿捏魏禾,言今心中不滿,但也在預料之中。
至于應對之策,她也早想好了,隻要搬出齊漣,這就是齊航的死穴。
果然齊航的臉色,一變再變,最後頗為不甘的說道:“言娘子說的是,剛剛是我沖撞嬸子了,既然你都說出五十兩銀子了,不必找我堂兄,我除了每月定下的二十兩,也可以再多拿出三十兩給到言家,隻盼你們替我好生照顧嬸子。”
言今在意的是事兒能不能成,齊航心裡服不服,她并不在意。
所以言今也松開了手:“剛剛情急之下,多有得罪,不過無功不受祿,答應表姐的,還請齊二爺寫下一紙憑證,我那三十兩就免了。”
“那魏進呢。”魏禾迫不及待問到,對這個兄長,她是真的恨透了。
言今微微沉吟後說道:“二爺不想手裡過人命,此事其實也好辦,他不是欠了賭坊的錢,那就叫賭坊狀告到府衙,魏進還不起便下大獄,他斷了腿沒得醫治,又在那種地方關着,想來要不了多久,就會一張破席子被卷着擡出來。”
言今的腦海裡,忽然就想到,第一次見魏禾時,那個漏雨潮濕,屋裡地面泥濘不堪的小黑屋了。
說句不好聽的,隻怕官府大牢,都要比那間屋子幹淨些。
這也是一報還一報,魏進把自己親妹妹,安置到那樣一個小屋裡,還逼着她被人欺淩。
如今也該輪到他被關在牢裡頭,體會絕望,被斷腿的患處日夜折磨。
齊航瞧着,言今明明是在說,魏進這條命怎麼給他弄沒。
可那風輕雲淡的樣子,瞧不見慌亂,也看不到膽怯。
好像再說,吃飯喝水這種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一樣,齊航也不知怎麼回事,他覺得後背不停有涼氣往外冒。
結果魏禾那邊,忽然發出瘆人的尖銳笑聲,又把齊航吓了一跳。
魏禾:“這樣再好不過,表妹還是你最懂我,就叫他活着,千萬别死得太快,這個畜生也有今天,真是痛快!”
齊航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與言今魏禾拉開一段距離,才覺得後背沒那麼發涼了。
這倆女人也太狠了,真挺叫人瘆得慌的。
齊航很快,也将文書寫好,魏禾也答應,今天就随他回齊家。
一切都說妥後,言今笑着說道:
“有勞表姐去廚房,瞧瞧我娘怎麼還沒做好飯菜,上年紀的人了,給她打把下手。”
言母是行醫的人,心善對魏禾很好,這半月來,她們處得就像娘倆似的。
魏禾笑着應下,心情也很好,馬上出去幫忙了。
等到她一走,言今又坐下了,看向了齊航:
“我寫給齊二爺的那封信,我夫君秦璋,想來送到齊府了,不知二爺看後可願意與我一起做點小買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