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世離了他,她想必能一世無虞。
晉祥雖不解,卻也隻能笑着安慰:“王爺您怎麼會是耽誤别人呢,這京城裡的許多姑娘家都暗暗思慕着您,聖上不是還有意替您和嘉純縣主賜婚?”
裴華卿?
段骁渾身戾氣猝然濃厚,手中長鞭垂在石台上,宛如盤旋的陰冷黑蟒。
晉祥暗歎一聲,上前替段骁擦去額邊汗珠,一邊趁機說道:“王爺,方才門房來報,又有人送女子到王府,這次是——”
話未說完便已被段骁冷冷打斷,“送回去。”
三個字沒有絲毫情緒起伏,段骁轉過身,右腿邁出,擡肘起勢,須臾間手中長鞭已擊中三塊鐵樁,鞭聲赫赫。
晉祥神色頓急,隻能提高了聲音喊道:“王爺,這次送來的女子和以往不同,是戶部郎中楚望儒的女兒,就用一頂花轎送來的,現在正在後門候着。”
“啪!”
一塊圓樁應聲而斷。
段骁持鞭的手猝然僵在半空,腦後烏發猶自飄揚,周身氣質已驟然凝滞。
晉祥心中一慌,忙低下頭去,難道他說錯話了?
季朔遠遠看見這一幕,心中倏然一沉,“不好,王爺這是又想打人出氣了!”雙腿像抹了油般就想立刻離開現場,卻被季阙伸手一把攥住。
晉祥站的離段骁最近,卻低着頭看不到段骁神情,心中不安和困惑因此愈發滋生,周遭一時安靜極了,就連微涼的晨風都在此刻停止。
就在晉祥快要懷疑自己方才究竟有沒有說過話時,上方終于傳來段骁暗啞微沉的嗓音,“祥伯,可有說來的是楚望儒哪個女兒?”
季朔兩眼瞬間瞪的渾圓,哪個女兒有區别麼!這,這,這是關注的重點麼!
晉祥心中也暗暗吃驚,隻如實答道:“聽門房說是五小姐楚清阮,說她昨日得罪了王爺,今日特把人送來任您處置。”
竟然是她……
段骁一身玄衣如墨,僵硬地立在寥落晨風中,襯得整個人愈發孤傲冷寂。
楚清阮……這一世,楚家竟還是把她送到了他的手中。
心中橫亘的壁壘轟然坍塌,想要得到她、補償她、擁有她的念頭,在凝滞的寂靜中,一發而不可遏。
心底像是有一簇微小的火焰突然竄起,在隐秘的希冀中熊熊燃起,将他所有克制、所有隐忍,燃燒殆盡。
“王爺?”晉祥有些尖銳的聲音,猝然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寂靜。
段骁眸中濃烈的墨色翻湧,雙手攥緊到指節泛白、骨骼突起,他想将所有思緒壓下,卻終究是一場徒勞。
昨日放手,已然用盡他所有理智。
他絕對不會讓她離開他第二次。
段骁低頭凝視手背繃帶,經過方才那麼一番此刻已經滲出鮮血,他摸了摸懷中珍重藏之的銀簪,緩緩吐出一口氣,啞聲道:“祥伯,請她進來。”
嗓音艱澀微顫,卻又帶着不容置疑的決絕。
隻要她願意留在他身邊,他任她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