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是陳頌非打過來的,易疏吟趕緊接了起來。
“喂,頌非。”
陳頌非在電話裡問她:“疏吟,高弈他有沒有來找你?”
易疏吟連連點頭,也不管對方能不能看見。
她緊握着手機,哭喪着臉道:“對對對,他一個人跑到我住的地方來了……”
“他受傷了,頭上都是血,好吓人,我力氣太小一個人搬不動他。”
“他還喝多了就在我的小區裡,我怕一會被我媽看見,我不知道怎麼給他送到醫院去……”
女孩有些語無倫次,話語中的焦急已經溢出了屏幕。
陳頌非鎮定道:“疏吟,你别急,我過來找你。”
易疏吟聽到後如蒙大赦:“太好了頌非!你趕快來吧,我好怕給他耽誤了。”
陳頌非沉聲道:“嗯,你别動,我這就過來。”
易疏吟道:“等下,你知道我住哪兒吧?”
陳頌非扯起唇角:“當然,那天中午你不是跟我說過嗎?”
易疏吟疑惑:“哪天中午啊?”
陳頌非無奈笑笑:“先别管這個了,你就等着吧。”
易疏吟道:“那行,我等你。”
“嗯,好。”
通話結束後,陳頌非立刻把手機放進兜裡,然後把口袋的拉鍊拉好。
他又檢查了一下渾身上下的東西,确認沒有什麼露在外面之後,撒開一雙長腿朝着錦繡家園的方向跑了過去。
這是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一定要用最快速度趕到她身邊。
男生一邊想着,一邊加快了腳步,視線劇烈晃動,有點看不清地面,但他一點也不在乎。
晚自習那會,高弈向他打聽易疏吟的住處,那時他就覺得不對勁,擔心他一會下自習的時候去找她麻煩。
易疏吟和高弈不一樣,她不是那種打架、逃課,然後今天德育處明天派出所的學生。
他很怕她處理不好這些事。
陳頌非跑得很快,不一會兒已經能看見錦繡家園的小區大門。
這也得益于他在經過新池公園的時候刻意放慢了腳步,不然這會早該到家了。
而從香江别苑出發到錦繡家園需要的時間隻會更長。
臨近小區時男生擡頭觀察了一下附近店鋪的營業情況。
抵達大門後他立刻掏出手機按下撥号鍵,然後小跑跟上前面掃臉的人,混進了小區。
他掃視着夜色中的人或者事物,目光所及之處一片昏暗的光影,月色和燈光融合在一起,細細碎碎,分不清哪些來自天空,哪些來自地面。
陳頌非走進一片樹影裡,然後停住了腳步,縫隙裡漏下的光模模糊糊地勾勒出他挺拔的面部輪廓。
聽筒裡傳來女孩焦急的聲音。
易疏吟:“頌非,你到哪兒了?”
陳頌非:“我在進小區右轉的這棵樹下面。”
女孩指揮道:“你先往回走一點兒,能看見旁邊有一條小道麼?上面鋪着石闆那種的,你進來就好。”
陳頌非按照提示找到了那條小道,他順着小道進去,往裡走了幾米之後,看見盡頭處有一座涼亭。
易疏吟和高弈就坐在那裡,不過因為比較背光,所以隻能看見兩個黑影。
他打開了手機電筒。
“疏吟。”
陳頌非朝着女孩揮了揮手。
易疏吟看見他來了,語氣雀躍道:“頌非!你終于來了。”
他舉着手機,快步走進了涼亭。
女孩皺眉看他:“現在怎麼辦啊頌非?是打個車把他送到醫院嗎?”
高弈這會靠在她肩膀上已經睡過去了,她輕輕扶着男生的胸口。
陳頌非走了過去,把高弈小心地拉了起來。
兩人一邊架一個胳膊,把他扶正了一些,方便觀察傷情。
陳頌非用電筒照了一下他的傷口,初步判斷是頭上起了一個包,有輕微裂口,像是被酒瓶一類的東西給砸的。
不過好在血液已經凝固了,别的地方都還好,估計就腦門附近挨了一下。
陳頌非建議道:“我來的路上有個24小時診所,我們可以先把他送到那裡去看看情況,如果有必要的話,再送去醫院。”
易疏吟連連點頭:“這個主意好,那邊居然有診所嗎?我都沒注意過诶。”
陳頌非道:“正常,你最近沒怎麼生病吧?”
易疏吟道:“唔,那倒是。”
陳頌非道:“嗯,那我們現在走嗎?”
女孩沉思片刻道:“稍等一下,我先給我媽打個電話,就說……張老師放學找我有點事,所以要晚點回去。”
朱女士這會多半是在家裡等她回去,不會在小區裡内活動,等他們把高弈送出小區應該就安全了。
陳頌非點點頭:“嗯,好。需要配合的話告訴我。”
易疏吟擺擺手:“應該不用。”
她掏出手機,給朱女士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