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頌非站在眼前,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還是我來吧。”
鏡片背後那雙漆黑的瞳孔閃過一絲不容置疑的陰鸷,像毒蛇一樣令人不适。
高弈被他這麼一盯,話堵在喉嚨,他暗暗磨了一下後槽牙。
“高弈,可以陪我去拿一下書嗎?”
許添愛抱着一沓新書,站在身後叫他,看上去是老徐剛剛在班上随機揪了幾個人去領書的任務。
高弈盯着陳頌非看了幾眼。
有打量,有不爽,但最終還是跟着許添愛離開了現場。
陳頌非把金屬玩偶慢條斯理地揣進兜裡,然後一步一步地走向易疏吟的座位。
他就像電影裡那種最後才出現的角色,為主角清掃殘局。
“拿來。”
陳頌非面無表情地對着某個撿了易疏吟情書的人說道。
那人表情忌憚地把一張褪色的信紙遞了過來。
下一次,陳頌非不再開口,隻需要把手伸過去,那些撿了情書的人就自覺交還了過來。
一張,兩張,三張……
到他撿完最後一張,也走到了易疏吟的桌前。
易疏吟擡眼看他,剛剛還強撐着的情緒,一下子有點繃不住。
她嘶啞地開口:“頌非……”
陳頌非輕輕摸了一下她的頭以示安撫。
“别怕。”
感覺有東西硌着腳底,他垂頭,看向地上水晶球的玻璃碎塊,眉頭輕皺。
擡起頭來朝周圍梭視了一圈,當機立斷在偷看情書的好事者裡揪了一個出來。
“陳康,過來幫忙打掃。”
陳康趕緊點頭哈腰:“好,好的痘哥,我去拿掃帚。”
他還從來沒在痘哥臉上見過這麼吓人的表情。
在陳頌非和董卉的幫助下,易疏吟收拾好了那一堆禮物。
陳康也把玻璃碎片全部掃進了紅色簸箕裡。
他正要拿走丢掉,易疏吟叫住了他。
她把手裡那些撿起來的東西,毫不猶豫地丢進了簸箕裡。
小熊娃娃占據了簸箕的一大半,看着有些不堪重負了。
易疏吟伸手向陳頌非讨要那二十幾封情書。
“給我吧。”
陳頌非猶豫了。
“要扔掉嗎?”
易疏吟堅定地點了點頭,臉上沒有任何留戀。
這塊陳年舊瘡,是時候徹底剜除了 。
痛雖痛點,但再不割掉恐怕要癌變了。
陳頌非看向陳康:“給我吧,你可以走了。”
陳康立刻把簸箕遞了過來,然後一步三回頭地扯開步子溜走了,像甩開一個燙手山芋。
“我來扔吧。”陳頌非說。
易疏吟點點頭。
陳頌非拿着掃帚和簸箕,大踏步地朝教室角落的垃圾桶走了過去。
過道上的圍觀者統統為他讓開了一條空路。
後來,這場鬧劇終于在陳頌非肅殺的眼神中畫上了句号。
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看好他和易疏吟這個組合。
不敢當面指指點點了,還能躲在一堆堆書立背後偷偷嚼舌根。
“什麼終極舔狗啊!啧啧。”
“這都不是三角戀了吧,N角戀。”
“她喜歡他他喜歡她她喜歡他他還喜歡她,嘿,還是城裡人會玩!”
“真看不出來,易疏吟怎麼是這種人……”
“搞半天痘哥好這一口啊,挺有心機他這人。”
沒有人在意事實真相,人們隻在意八卦的炸裂程度。
錢麗不屑道:“啧,她怎麼又傍上一個大腿。”
趙芸聳聳肩:“哇哦,魅力真大啊。”
趙芸已經在錢麗的熏陶下順利接過了劉玲的班,成為惡的幫兇。
陳康走過那些竊竊私語的小團體,忍不住招呼道:“喂,看什麼看?都少說兩句。”
他難得正義一回,因為他親眼目睹了好幾封所謂的情書根本就是小學生的稚言嫩語,估計林犀妍是把人家的陳年舊物都給翻出來了。
這種報複方式不太體面。
……
陳頌非把簸箕和掃帚放好的那一刻,預備鈴正好響起。
肖遇舟和林犀妍還沒有回來。
不過這節原是美術課,高三的音樂美術全部改為了自習,老徐沒來的話,就由學委去講台上守自習。
秦芳走上講台,招呼了一下紀律。
“都别說話了!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