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給你一個追求我的機會吧。”
當年許鈞聞加上她的微信,約她去聽他的新歌的那天晚上,許鈞聞送時缈回學校,分别前,時缈給他留下的最後一句話便是這句。
時缈抵達酒吧門口,正猶豫着是直接進去找許鈞聞,還是先給他發個消息告訴他自己已經到了,身後忽然傳來一聲招呼:“喲,時缈?”
時缈回頭,就看見樂呵呵地朝她招手的汪樂。
“來玩兒?”汪樂看了看她,又四下環顧了一圈,“就你自己?”
時缈目光落在他身邊的許鈞聞的身上,揚了揚下巴:“問他,他約我來的。”
汪樂大驚,朝許鈞聞擠眉弄眼:“你小子!居然還會約女生?我還以為你身上是有什麼詛咒,一旦和女生單獨在一起就會觸發的那種呢。”
時缈“噗嗤”一聲笑出來。
她看得出來汪樂是在給自己的兄弟打配合、當僚機:“這就有點假了吧?”
被拆穿的汪樂嘿嘿一笑:“怎麼會,是真的。”
“你上次的那個朋友也是雲京大學的,她肯定對許鈞聞這個名字有所耳聞,我們學校出了名的帥,也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各個學院的院花都不放在眼裡的那種,一度我們學校的論壇裡都在讨論他到底是不是個gay。”
許鈞聞“啧”了一聲:“少在這散播謠言,敗壞我的名聲啊。”
汪樂哼笑:“你以前不是從來不在乎這種事情嗎?甚至還巴不得我們敗壞得更徹底點,好讓那些小姑娘打消幾分對你的興趣。怎麼,現在又不能說了?”
許鈞聞揣着口袋,長腿一邁,從時缈身邊路過的時候,修長而又骨節分明的手指拽住了時缈的袖口,既有幾分親密熟稔,又恰到好處地保持着合适的距離:“走了,别理他,我們先進去。”
“幹嘛不讓我聽完啊,我還挺感興趣的呢,”時缈挑眉,“畢竟我又不是你們學校的,有些事情我一個外校的學生肯定不如你們自己學校的人了解得多啊。”
“關于我的事情,我本人了解得最清楚,要不你直接來問我本人?”許鈞聞低頭,目光落在她臉上。
時缈出門前時精心打扮過的。
為了更加符合她今天要來的地方,化妝時她特意給眼睑上塗了一層閃片,此刻在酒吧藍紫色的燈光籠罩下,折射出神秘的碎光,随着她紮眼的動作,忽閃忽閃的。
許鈞聞挪開視線,輕咳了一聲:“想知道什麼?”
時缈被他突如其來的注視打了個措手不及,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專注着看着某個地方的時候顯得潋滟而多情,輕而易舉就能抓住别人的心神。
饒是在學校裡見過各式各樣的帥哥美女,時缈還是不得不承認,許鈞聞身上帶着和其他同年齡段男生不大相同的氣質。
是那種介于成熟和少年氣之間的地帶的感覺,既給人以安全感,又不會讓人覺得沉悶。
就像他本人的生活一樣。
一邊是聽上去光鮮又高端的金融專業學子,一邊是看上去放浪恣意的酒吧駐唱。
這些原本矛盾的特質放在他身上,産生了奇妙的化學反應,反倒讓他成為了人群中最與衆不同的那個人。
時缈被他看得有些耳熱。
不過好在,許鈞聞很快就移開了目光。
“沒什麼,就是随便聽聽而已,”她搖搖頭,生硬地轉移話題,“我坐哪裡?”
許鈞聞帶她來到裡舞台最近的卡座,示意她坐下:“在這兒等我一會兒。”
時缈不明所以地歪了下頭:“為什麼?你要去忙了嗎?”
“離我上場還有一會兒,你先坐,至于其他的,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許鈞聞将他身上背着的吉他靠在她身旁的沙發上,笑着拍了拍黑色袋子的頂端:“喏,‘人質’都給你準備好了,放心,我不會跑的。”
那把吉他像是一個神秘的标志。
将原本見時缈一個人坐在這裡從而想來搭讪的人通通擋了回去。
那吉他收納袋上印着一個龍飛鳳舞的“X”字母形狀的花紋,常來這家酒吧的熟客自然知道那是誰的東西。
以至于在發現了吉他旁邊坐着的漂亮女孩時,都有些詫異。
時缈卻絲毫沒有發現周遭陌生人的态度。
她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舞台旁的開放吧台後,那個慢條斯理地将袖子挽到手肘上,露出肌肉線條流暢精緻的小臂的許鈞聞。
為了讓調酒師們更好地為客人們服務,吧台上方的頂燈靜靜投射這冷白色的燈光,與場子裡大面積的昏暗顔色形成了一個鮮明的對比,讓人忍不住總是看向那個方向——
修長的身影随意撐着酒櫃,取下幾個高矮胖瘦的瓶子,将裡面的液體分别倒進雪克杯裡,搖動時杯子在空中劃出漂亮的弧度,讓人看得眼花缭亂。
有點意思。
時缈想。
上次偶然聽見汪樂說,他其實是個三杯就倒的酒量,可是她竟沒想到,許鈞聞居然還會調酒。
很快,許鈞聞拿着一個酒杯回到她身邊。
“嘗嘗,看看味道如何。”許鈞聞将酒杯推到她面前。
淺藍和橙黃的分層美得令人舍不得碰。
“怎麼?”許鈞聞看出她的猶豫,輕笑一聲,“放心,度數不高。既然是我帶來的人,我肯定會安安全全地把你送回去的。”
時缈原本想說“我主要是不大确定一個酒量很差的人調出來的酒到底是什麼味道”,可轉念一想,那天她向汪樂保證過自己就當什麼都沒聽到的,如果這時候揭穿許鈞聞,豈不是相當于坑了汪樂一把?
“沒有,我就是覺得這個顔色蠻好看的,有點不舍得喝了。”時缈左右端詳着這杯酒。
許鈞聞挑眉:“沒事,下次再給你做别的。”
下次。
兩人在嘈雜的酒吧環境聲中對視一眼。
彼此都在對方眼裡看見了四個字:心照不宣。
他随意地發起了“下次”這個約定,而她也默契地默認了他們之間是可以有“下次”的。
許鈞聞隻在卡座配了時缈一小會兒,汪樂就來找他去做登台準備了。
“今天有新歌,時缈,你可真是來着了。”
汪樂依然十分熱情地幫哥們推銷,卻沒想到其實人家姑娘早就知道了。
時缈點點頭,舉起酒杯,朝兩人一祝:“我很期待。”
*
除了沖着許鈞聞美色來的一些年輕姑娘之外,還有一部分的的确确是來看樂隊表演的。
之前顧夢瑤給她介紹許鈞聞的時候,隻停留在了他是如何如何受女生歡迎、長得是多麼多麼帥,她們當時很多注意力都放在了另一桌雲京大學的女生身上,還沒發現,原來許鈞聞所在的樂隊已經積累了相當一部分“野生粉絲”了。
此刻,認真聽着許鈞聞在台上所唱的原創新歌,看着台下不由自主為他晃動起來的手電筒燈光,時缈才明白——原來,他在微信上說的那句“你也許會喜歡”真的不是盲目的自誇和驕傲。
他在音樂創作上,是真的相當有才華。
時缈坐在台下,手中捧着許鈞聞親手調的酒,耳邊萦繞的是他低沉性.感的嗓音。
一瞬間差點忘記了自己究竟身處何方。
直到一整晚的演出結束,汪樂拍了拍許鈞聞的肩膀,主動背走了他的吉他:“我還有點事先走了啊,鈞聞,你送送人家時缈。”
“這還用你說,”許鈞聞輕笑一聲,朝時缈招招手,“走了。”